半晌沒人應答,娜娜莉皺了眉,又聽見海賊嘻嘻哈哈和酒瓶碰撞的聲音,是沒聽見?
“請問,有人可以幫忙開一下門嗎?”
貝克曼轉頭,隔著劈裡啪啦的聲響捕捉到微弱的敲門音,他坐在最靠裡的小桌上,“你們誰去開門,路飛的姐姐回來了。”
“直接推開就好啦,路飛姐姐!”
“好了好了,估計人家拿著東西呢,喂,萊姆,你去!”
實習生翻了個白眼,老老實實走到門口,貝克曼於是移開眼,握著酒瓶給自己倒酒,清澈的液體嘩啦嘩啦地落在杯裡,映出他沉靜的眼珠。
“謝謝。”
一道柔軟的女音響起,就像雀鳥輕盈的低吟,貝克曼一愣,整個酒館的人都與他的反應一樣,不約而同停下動作和聲音,齊刷刷地看向被萊姆瓊斯遮住的門口。
“……不、不用謝、隻是小事…!我幫你拿!”
一向愛裝酷的實習生看著麵前站著的少女,對方光滑柔順的長發披散在前胸,單薄的衣衫領口露出雪白纖細的鎖骨,仿佛都能聞見柔軟的香氣。
萊姆瓊斯的臉一下就紅了,他躲避著眼神,又不由分說接過她手裡的東西。
“萊姆,我是萊姆!”
娜娜莉眨了眨眼,看著他幾乎遮掩不住的羞澀神情,瀲灩的紫瞳微彎,“你好,萊姆先生,謝謝你幫忙。”
整座酒館都陷入了寂靜,許多雙眼睛試圖透過萊姆瓊斯的遮擋停留在她身上,這樣的場麵會讓一個普通人難以避免地陷入惶恐,但娜娜莉渾然不覺。
娜娜莉側頭去看室內,這個年少高大的海賊擋住了她的大部分視野,但她注意到昏暗的室內,燈泡壞了,估計瑪琪諾回家找備用,所以正好和她錯過。
“不好意思,”娜娜莉衝他點頭,“能幫忙把這些東西放在櫃台裡嗎。”
“好、好的!”
對方青澀的表現讓她頗有點忍俊不禁,“謝謝你。”
“那個、娜娜、不是!我是聽他們說你叫這個名字,我可以這麼叫嗎?”
萊姆瓊斯看著她雪白柔軟的臉頰,兩鬢留有一小縷亮麗的卷發,他注意著對方嫩紅的嘴唇與雪白的牙齒,披散流瀉的日光宛如白紗一樣攏在她纖細的肩膀。
他又一次紅了臉,結結巴巴解釋自己並不是故意唐突。
美麗的少女饒有興致地看著他的窘態,“當然可以,”她柔柔地說,就像在唱歌一樣,“這是您的自由,萊姆先生。”
禮尚往來,“我是娜娜莉,”她自我介紹道,正想說出姓氏時卻被人搶了話。
“蘭佩路基。”
聲音一出,娜娜莉便僵了身體,她瞪圓了眼睛,戴著草帽、就坐在吧台深處的海賊笑眯眯探出頭,樂滋滋對她揮了揮手。
“又見麵了,”她以為再也見不到的男人說道,愉悅地捕捉著她臉上流露的驚愕,“你好啊。”
“……?!”
娜娜莉瞠目結舌,淡然蕩然無存,她往前一步推開萊姆瓊斯,紫色的眼睛巡視一圈,坐在裡邊的黑發男人嘴邊帶笑,正好對她舉杯。
“你們怎麼在這!”
香克斯看著她的表情,漂亮女孩連驚訝都是鮮活靈動、惹人喜愛的,讓他不由想到被踩了尾巴、伸出爪子罵罵咧咧的貓。
“我們是海賊嘛,”他非常自然地說道,“要不要一起喝酒?”
周邊人因為他這句話發出嘖嘖的噓聲,娜娜莉努力克製自己的情緒,她抿住嘴唇,“不用了。”
萊姆瓊斯還站在她身邊呢,娜娜莉看了他一眼,這也是個海賊,“我自己來就好。”
她一靠近,可憐的實習生就能聞到頭發的軟香,一時間連動都不敢動。
貝克曼哼笑一聲,為沒個樣子的青澀實習生,為表現得花枝招展的香克斯,也為這奇妙可愛的巧合。
他看著娜娜莉憋著氣抱住東西往裡屋走,衣服窄窄地往腰上一收,他是知道觸感的——柔韌纖細,宛如柳枝又更像含羞草,摸一摸就會下意識地想要躲開。
裙擺隨著少女的動作輕輕搖曳,美麗的長發隻在後邊鬆鬆係了個卡子,惹得人心癢癢,隻想把那礙事的發卡摘下。
娜娜莉將東西放好,又覺得頭疼,接下來呢,她要在這等瑪琪諾回來嗎?那外邊的兩個海賊怎麼辦。
……她已經很久沒見到瑪琪諾了,而且她又沒做錯什麼,乾嘛反應這麼大。
娜娜莉把自己的異狀歸結於一切發生得太突然,她摸了摸臉,惱意消散,於是站起身抬頭詢問道:“有什麼需要的嗎?”
她扯下掛在一邊的圍裙,反手係好,細細一截小繩襯得腰更窄,有人吹了一聲口哨,“路飛姐姐,再來幾瓶酒!”
酒館再次變得熱鬨起來,但仍然有幾雙眼睛在毫不避諱、大大咧咧地看她,跟隨她頭上小小的發卡和腰上懸垂的細細的蝴蝶結。
娜娜莉對這些視線熟視無睹,她放下手裡的托盤,“您的三明治。”
“很吃驚嗎?”貝克曼笑道,“是不是把你嚇到了。”
他說話倒是很講禮貌的樣子,看起來也不凶,娜娜莉低頭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黑發男性,對方穿著的短T讓肌肉和胸肌暴露無遺,海賊穿衣服好像都是這樣隨心所欲。
好相貌和好語氣加在一塊,他表現得那麼自然,宛如無事發生一般。
“有一點,”她簡短地說,沒去看他因為動作而格外明顯的胸部溝壑,哪怕確實漂亮,“祝您用餐愉快。”
她就像小鳥一樣在酒館裡翻飛,海賊們又多又快又鬨的要求對她來說不值一提,很快,所有人都得到了他們想要的東西。
娜娜莉微不可察地鬆一口氣,她早上全忙著拜訪村裡長輩了,早餐隻吃了麵包填肚,早就餓了。
她反手去解圍裙,卻碰上另外一隻手。
“我來吧,”娜娜莉驚愕地側頭,就坐在吧台的海賊對她露出毫不設防的笑容,“真是麻煩你了。”
莫名其妙的自來熟海賊說得好好的,結果上手反而笨手笨腳,“誒,等等,好像不太對!”
也不知道怎麼搞的,他把娜娜莉係的繩子變成了死結。
……唉。
這種傻氣的模樣反而讓她內心的抗拒消解了不少,和這種男人計較什麼呢?估計心理年齡就和她弟弟一樣大。
娜娜莉無奈地歎了口氣,側身抓住對方努力的手腕,澄澈的紫眼睛望過去,對上對方的暗紅色的杏眼。
這種眼型放在成年男性身上並不違和,隻會在俊美的相貌中平添幾分幼稚。
——意思就是,當他這麼抬頭看的時候,顯得無辜極了。
娜娜莉莫名想到了犬類,她在路上遇見的活潑親人的大型犬往往就有這種眼神。
仿佛就在說:我沒有惡意,為什麼不來摸摸我?
……不對,她為什麼要把人比做一隻狗。
娜娜莉覺得自己是餓暈了才會有這樣莫名其妙的聯想:“謝謝你的好意……我自己來吧。”
她有一雙非常好看的手,骨節纖細,均勻修長,甲蓋泛著健康瑩潤的粉,香克斯甚至能感受到女孩子指腹間的薄繭——那是她握槍握筆留下的時間的影子。
他突然一下子就卡了殼,任由她撇開手,又看著美麗的指節彎曲著解開死結,比折千紙鶴還輕鬆。
香克斯突地想到她在房間裡羞紅濕潤的臉龐,隻要被按住腰就會緊張,明明年輕又青澀還要佯裝無事發生的故作冷靜,表現得冷淡極了。
他看著她垂下的眼睫,又濃又長,接吻的時候一直在不安地顫抖,而現在又仿佛要跳到他心裡去。
那樣的……房間裡的模樣……還能看見嗎?
儘管不應該,但他還是有一瞬間在想。
什麼時候還能進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