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窄窄的病床確實不足以支撐兩個人,更何況明天就是董事會,景昕躺在床上,看著窗外漸漸散去的陰雲,和遠處若隱若現的霓虹燈光,滿腦子都是胡思亂想。
他和李霄遠,這就算是確定關係了吧?可是好平淡,和想象中的一點也不一樣,他還以為會鬨的很大,要麼吵得很凶,要麼熱烈隆重,總之,不應該是像現在這樣,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李霄遠就這樣平淡地接受了“某人男朋友”這樣的稱呼,然後蓋上被子安心睡大覺。
有些時候還真是佩服這個人的睡眠質量啊……
景昕小心地翻了個身,麵朝睡著的李霄遠。他應該睡的也不太舒服,因為怕壓倒右手的傷口,就隻能側臥,受傷的手臂一整個固定住,他之前還偷偷抱怨,說自己手有點麻,又不敢亂動,隻能忍著。
景昕之前問過醫生,李霄遠的情況到底如何,需要在醫院住多久才能恢複如初,醫生告訴他,李霄遠身上的傷,除了重傷的右臂,其他地方其實還好,但是他一直都是這樣高強度工作,身體各方麵機能都不算太好,就好像是一直緊繃著的鬆緊帶,就算是一下子全都鬆開,也恢複不到以前的模樣,要想讓他徹底恢複,其實困難重重。
景昕自己也看出來了,雖然李霄遠和她說話的時候看不出太大的異樣,不至於像他暈倒時那樣不堪一擊,但他確實是在強撐著,這點自己不會看錯。
這麼說來,李霄遠的睡眠質量超乎常人,估計有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身體不適吧。
景昕就這樣靜靜地躺著,本以為沒什麼露餡可言,但他忘了之前在李霄遠家裡的時候,哪怕隔著一扇門,李霄遠也能知道他沒睡著,更何況是躺在同一張床上,他還看著李霄遠發愣的時候,對方就醒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和景昕尷尬地大眼瞪小眼。
“你……”景昕一下子噎住,連話都沒說出來,輕咳了兩聲,才稍稍找回聲音,“怎麼醒了,”他摸了摸李霄遠的額頭,“還難受嗎?”
睡覺之前李霄遠有點頭疼,老毛病了,加上他現在身體還不太好,什麼時候犯病都有可能,李霄遠自己也說了,之前撞到了頭,還能堅持著把案件推進到結尾,沒疼到連床都起不來,真算是給足了他麵子。
“沒事。”
李霄遠緩了緩,起身把枕頭墊得高一些,他稍稍靠著,換個姿勢,勉強緩解一下身體上的麻木感。
“為什麼不睡覺,”他困的眼皮直打架,好像閉上眼睛就能睡著,“小心明天起不來啊。”
“確切地說,已經是今天了。”
這都淩晨三點多,正常來說,再過兩三個小時,景昕就該起床了。
“你也知道啊……現在還不睡覺,難道你準備開會的時候開小差嗎?”
李霄遠瞪他一眼,既擔心又埋怨,擔心景昕休息不好,人一旦缺覺就容易出錯,他可太了解這點了,就算有什麼大事,越到節骨眼也越要以平常心對待才行,另外,也埋怨自己,早知道說什麼都不讓景昕留在這兒,明知道他常年睡不好,結果還偏偏被他的撒嬌任性給哄住,李霄遠啊李霄遠,你也太沒原則了!
看他貌似真的有點生氣,景昕才老老實實交代:“我睡不著,有點緊張。”
這和第一次董事會還不一樣,那個時候景昕什麼都不知道,像個傻子似的聽人擺布,讓他乾嘛就乾嘛,甚至很多時候都看不懂李霄遠透露出來的信息,直愣愣地往前闖,總覺得未來一帆風順,想的也少。
而現在,景昕深入泰華,知道了太多原來不曾想過的東西,有了自己的欲望和想法,也自然有了麵對未知的恐懼。
他也怕自己做的不好,怕前功儘棄,怕敵不過金部長的計謀,也怕辜負了李霄遠的真心。
所以人家才說,一個沒有任何社會經驗的年輕人,最開始肯定會吃點苦頭,因為沒有經曆過,所以沒辦法給自己做假設,自己的行動會釀成什麼樣的後果,隻有經曆過才知道,要不然,一切都是空談,景昕現在就是這樣,他想提前為自己想一想,如果這次又失敗的話該怎麼辦,可未來怎樣,他完全設想不出來。
“霄遠……萬一這次投票又出問題的話……”
“無所謂啊,”李霄遠朝著景昕伸出自己那隻可以自由活動的手,墊在景昕的頸部,去摸著他的後腦勺,“想做什麼就去做,想給自己爭一口氣,那就去參加董事會,就算失敗也無所謂,最起碼你努力過了,對吧。”
開始的時候,李霄遠卯著一股子勁兒去找薑部長幫忙,其實也不過是想用自己的力量幫景昕一把,但他那個時候沒有問過的景昕的意見,就像之前被人教訓過的,他所有的行動都是出於自己的考量,卻沒有問過景昕,這並不好,不是在替誰著想,倒像是在滿足一己私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