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確實，就連李霄遠自己都想不到係統如今的變故，什麼都不懂的景昕又怎麼會猜到呢。

但他並不打算說。

明天就是年會了，李霄遠也知道景昕為此稍稍準備了一番，這次發言和董事會可不一樣，他需要當著所有人的麵表現自己，記者、員工，以及A市的普通市民，沒了底氣可不行，維持住泰華的形象是這次年會最重要的責任，而景昕作為未來的繼承人，他的發言尤為重要。

有些麻煩，還是自己想通會比較好一點，況且事情還沒有蓋棺定論，誰說他不會從係統的手裡死裡逃生？也彆把事情想的太悲觀了。

他一邊想著，就已經調整好了心態，一絲一毫都沒有外露。

“什麼事都沒有，”李霄遠抓著他的手，放在嘴邊親了一下，“在想我什麼時候能休息，我們好一起過生日啊。”

“生日？”景昕轉轉眼珠，對了，李霄遠應該下個月就過生日了，他之前說過，自己是冬天被院長揀回福利院的，A市的冬天就那麼幾天，再晚兩天就該入春了。

“你的生日是哪天？”

“具體是哪天其實我也不知道，但是院長撿到我的時候是十五號，她說那個時候我已經出生大概三四天了，所以……也就這幾天吧。”

生日是隨便定的，所以也就沒怎麼過，李霄遠的記憶裡，上次過生日好像還是小學的時候，而且福利院裡孩子很多，一月份出生的大家就一起過了，每次都是大雜燴，長這麼大，他還從來沒單獨給自己過過生日。

他的語氣越是無所謂，景昕就越是心疼，怎麼會有人從小到大連生日都不過的，再怎麼不在乎，一年中也至少要有幾天是特殊的日子吧，就連自己小時候都很盼望過生日，他怎麼比自己還可憐！

“好啊，那你今年過生日一定要休息，不許說話不算話哦。”

景昕當然開心，聖誕節錯過了，看樣子元旦也沒什麼機會聚聚，總不能連生日都錯過，哪怕一起吃個晚餐，也好過什麼表示都沒有。

“那你想要什麼禮物？”景昕想了想，李霄遠好像什麼都不缺，這個人沒什麼購買欲，能買兩件衣服就算不錯了，家裡也不缺什麼，這幾天景昕在家待的時間比李霄遠都長，說句實在的，家裡缺什麼，自己可比房東清楚多了。

本來景昕隻是隨便問問，他不說，自己就花點心思去找，但很顯然，李霄遠聽進去了，他靠著駕駛座的椅背想了半天，突然搖了搖景昕的手，有些期待地說道：

“景昕，我想要個戒指。”

“啊？”

景昕嚇了一跳，他沒想到李霄遠竟然會想要這樣彰顯身份和關係的東西，一時間，都忘了自己本不該這樣驚訝的。

“可是，如果我們戴一樣的戒指，在公司的話……”

“在公司我就把它當項鏈戴，”李霄遠低頭看向他們緊緊拉著的手，“以後……以後如果出了什麼意外，你認不出我，也可以通過戒指來找我啊。”

如果係統想要殺掉一個人，還不留痕跡，讓周邊的人認不出他是誰，除去芯片後，毀掉容貌或者身上的生物信息是最方便的手段，李霄遠猜不到，假如自己真的有那麼一天，會不會也是這樣的下場，屍骨寒涼，景昕要怎麼才能認得他呢？

大概是話說的太突然了，李霄遠隻覺得自己的手被景昕緊緊握住，小孩擔心了，但又不敢應下這句話。

“我可以送你戒指，但絕不是因為這個。”

景昕曾經以為自己永遠不會有給指間戴上什麼東西的機會，這太光明正大，也太神聖了，他的感情注定要被隱藏起來，得不到社會的認同，失去神明的寬恕，實在擔不起這樣的海誓山盟，但誰能想到，他這輩子居然真的有機會，去做這件他夢寐以求的事。

“我送你戒指，是因為我們之間可以有這樣的羈絆，並不是因為你說的，”景昕垂下眸子，其實他聽到李霄遠說的話，心裡很生氣，但又舍不得罵他，隻能委屈自己，“就算真的有一天，你或者我遭遇不測，我也不需要這些標誌來尋你，我會永遠記得你。”

景昕從來都不在感情這件事上開玩笑，李霄遠當然明白，從他的嘴裡說出來的“永遠”，含金量有多高。

所以他也不必害怕，無論什麼時候，他在這個世界上都不孤單，無論發生什麼事，景昕總會支持他做的所有決定。

“嗯……”李霄遠撂下嘴角，擺了個委屈哭哭的表情，“抱一下吧！”他對景昕說道。

下一秒，他便被景昕拽進了懷裡，他的懷抱是那樣溫暖又踏實，李霄遠從來都沒依賴過誰，二十八年了，他都是靠著自己活過來的，可景昕的出現，卻打破了他之前的所有認知，讓他發現，原來自己也是個軟弱的人，原來自己不是無所不能的戰士，原來就連自己這樣的人，也值得被人深深愛著。

他靠著景昕的肩膀，不知為何，眼淚竟然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