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真是奇怪的動物,貪念仿佛永遠沒有儘頭,就拿景昕來說,他現在所擁有的,很多人奮鬥一輩子都不一定摸得到邊,可他還是偶爾會幻想,幻想自己擁有一個健全的家庭,至少,是一個溫暖的童年,和愛他的父母。
如果媽媽還活著,這個時候會說點什麼呢?估計會教訓他不知好歹吧,像李霄遠這麼好的人,打著燈籠都找不著,他卻還有這麼多要求,甚至還拿人家撒氣,明知道他身體不好,還強迫他跟自己發生關係,李霄遠的脾氣要是再大一點,這一次絕對會兩敗俱傷!
但說來也怪,不知道是因為從李霄遠那裡得到了太多寬容,還是彆的什麼,景昕總是有種感覺,無論自己對李霄遠做什麼,他都不會生氣,就好像對方的包容度在他這裡是沒有上限的,要多少有多少。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裡來的自信。
如果白蘭還活著,她一定會很清楚地告訴她的孩子,這世上有很多父母,對子女也都是無限包容的,也許在工作和學習上沒有辦法提供太多幫助,也許在社會快速發展的過程中,漸漸因為注意力無法集中而被新科技落在後麵,也許他們不懂潮流,不理解子女新潮的喜好、與眾不同的性向、並非傳統意義上的職業……
但歸根結底,他們還是深愛著自己的孩子,不管孩子在外麵遭遇了什麼挫折,他們都能給予最安穩的懷抱,和最堅強的後盾,同樣的,身為子女,心裡也一定很清楚,自己的父母永遠會支持愛護自己,即使遭遇風浪,也有家可以回。
這是“愛”給予他們的信心,將父母換成深愛著對方的愛人,也是同樣的道理。
隻可惜,景昕並沒有這樣令人心口暖洋洋的經曆,所以李霄遠的付出,總是會被景昕當成沉重的壓力,讓他不知道該如何麵對,更不知道是否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
他實在是不怎麼會愛人,唯獨這一點,和他的年齡十分相符,就像是初出茅廬的孩子,找不到方法,也抓不住重點。
“媽媽……”景昕把自己蜷成一團,各種情緒交錯盤旋,眼眶都是熱的,“我該怎麼辦啊……”
即使他的媽媽早就不在了,天性使然,景昕還是本能地想在母親這裡得到些安慰。
他就這樣抱著自己的膝蓋,不知道待了多久,就連意識都有些模糊,半夢半醒間,景昕忽然聽到走廊上有腳步聲,步伐並不是很快,似乎尋找了好久,才在景昕所在的門前悄悄停下,小心地推開了門。
屋子外麵是完全的深夜,黑漆漆一片,但是景昕所在的房間有亮光,以他的角度,李霄遠現在的樣子,剛好可以全部落入他的視線當中。
他還沒睡醒,頭發亂糟糟,衣服和拖鞋也都沒來得及穿上,身上裹著一張毛毯,隻不過毛毯不夠長,擋不住腳,他的小腿和腳踝全都露在外麵,光著腳站在地上,景昕隻是看著都替他冷。
“怎麼不穿鞋啊……”
景昕趕緊站起身,去拿拖鞋給他穿,但是李霄遠沒有動,他站都站不穩,眼神也是迷離的,怎麼都睜不開,景昕怕人摔倒,趕緊伸出手扶著,做他的支撐。
“你怎麼……”李霄遠艱難地吞了口水,試圖緩解嗓子的乾啞,“怎麼不睡覺,跑到這裡坐著?”
“我……”
李霄遠還迷糊,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狀態,他沒穿衣服,脖子和胸口大敞四開,上麵還留著景昕盛怒之下掐出來的青紫,還有太多吻痕和咬痕。
說實話,如果不是正對著光亮,景昕都不知道,自己竟然在他的身上留下了這麼多印子。
他伸手碰了一下,換來的隻有李霄遠不受控製的輕顫,不過他並沒有吭聲,隻是稍稍向前挪動著身體,靠在了景昕肩頭。
“我好冷……”霄遠閉著眼睛,“又好困,快點回去吧,我想睡覺……”
適當的示弱和撒嬌,是李霄遠把握住景昕的小技巧,也許景昕並不知道,但他已經不知道多少次,心甘情願因此淪陷了。
景昕稍稍用力,將隻裹了一張毛毯的人抱起來,送進了溫暖的臥室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