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4) 窗外的……(1 / 2)

窗外的風雨仍舊沒有停歇的勢頭,反倒愈演愈烈,到了深夜,風也吹的更猛了一些,和往年溫潤和煦的A市冬天不同,今年,恐怕是要過一個久違的冷冬了。

像這樣刮著大風的日子,住在海邊的人往往會感受更深,狂風掀起一陣陣海浪,連帶著窗戶都跟著呼呼作響,有一些來不及收走,留在沙灘上的小東西,會因為風力的加持變得十分危險,被卷帶上天,變成不知道會掉到哪裡的傷人利器。

風雨交加的天氣,難免會覺得有點吵,不過還好,最靠近海灣的是彆墅區,防風和隔音總是做的一等一到位,富有的人在必要的事情上當然會傾注更多心血,否則,也白花大價錢裝修房子了。

景昕當然不是第一次在大風天裡住彆墅,夏天的台風比現在還要猛烈,他都沒有搬走,執意要自己留在這兒,對他來說,今天也隻不過是個風雨比往常要大的夜晚罷了,環境的變化,並不是他無法入眠的主要誘因。

或者,與其說是無法入眠,倒不如說,他根本就沒有一丁點睡意吧。

景昕站在臥室門口,深深看了一眼屋子裡睡熟的人,隨後關上房門,獨自來到了一樓廚房。

因為突如其來的變故,送來的東西還和最開始一樣,七零八落擺在地上,就連原本準備要吃的晚餐,也都隨便放在桌子上,等候下一步差遣。

畢竟他們並沒有找保潔阿姨,該是自己整理的家務,早晚還是要落在自己手裡,景昕環視了一圈,提起一包塑料袋放到料理台麵,卻連下一步的心思都沒有,拄著石板唉聲歎氣

窗外風雨交加,就連他都跟著胸口憋悶,就好像是被烏雲堵住了一樣,就連喘氣都是負擔。

這麼想來,他和李霄遠發生不愉快時,好像總是在雨天。

雖然距離上一次二人鬨大脾氣,已經是挺久以前的事了,但景昕還清晰記得,自己賭氣跑出門,結果被淋成落湯雞,還生了一場病,後來,在電梯裡見到李霄遠,他一下子就聽出自己喉嚨不太舒服,還特意買了藥回來。

雖然說出來多少有點掉麵子,但景昕腦袋上的火已經在李霄遠那裡發泄的差不多了,一盆盆冷水澆下來,他現在隻覺得無比懊惱。

明知道他對自己究竟有多偏心,卻還總是鬨小脾氣,這個一時上頭就不管不顧的壞毛病,到底什麼時候才會改掉啊。

遇到李霄遠之前,他好像也並沒有這麼頻繁地在外人麵前出過差錯,因為身份和性格,他在學校一向低調行事,鮮少成為備受矚目的角色,不愛交朋友,也不喜歡熱鬨,他隻要待在畫室,每天鑽研自己的學業就好,很少有主動做出什麼抉擇的機會,也就不會出錯。

甚至來到泰華之後,他也一樣秉持著小心謹慎的行事準則,明明一切都做的很好,卻總是在霄遠這裡翻車。

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太愛他,還是不夠愛他了。

胡思亂想除了折磨自己,不會有一丁點彆的用處,景昕也知道,但還是遏製不住由心底升騰的負麵情緒,一點一點把他徹底吞吃入腹。

想著,景昕趕緊放下了手裡的東西,還好他是個對自己有著相當清醒認知的人,知道再這樣下去也不會有任何改變,與其越陷越深,還不如找個適合自己的方式,排解一部分心理壓力,腦袋放空空,也許就有辦法了。

這是景昕的彆墅,也是他自己的療愈場所,當然比任何人都清楚這種時候該去哪兒休息,轉身上二樓,景昕悄悄地走進了臥室的對麵,也就是母親經常用的那間畫室裡。

自己兒時最多的回憶,就是母親這張憂鬱的臉龐,那個時候的景昕還太小,無法理解母親為何終日長籲短歎,後來,雖然他的高中生活也遭遇了不小的打擊,但那個時候,景昕一直都用不聽、不看、不理的方法,屏蔽身邊的一切混亂,專注於繪畫當中,加上頻繁的考試和奔波,人生有個盼頭,一年多的時間也沒有那麼難捱。

可是現在完全不同了,他沒有辦法視李霄遠如不存在一般,更無法忽視自己的情感,這些都已經成為了生命當中的一部分,可他又不知道,該如何正確處理因其而起的問題和麻煩。

想到這些,景昕也忍不住接二連三的歎氣,直到現在,十多年以後,他才真正算是理解了母親當年的想法,也許對她來說,婚姻生活明明已經一團亂麻,卻又因為社會地位、資產糾葛等等一係列問題,不得不向現實妥協,壓力仿佛千斤重,懸在頭頂,卻沒個破局的方法,唯一能做的,也就隻剩下歎氣了。

隻不過非要說起來,景昕比母親要幸運多了,擺在眼前的問題和麻煩,隻要自己肯做點什麼彌補,那就一定還有機會挽回。

推門進屋,景昕打開了屋子裡的暖光燈,他左右看了看,最終還是坐在照片展示櫃前,看著母親的照片,陷入無言的沉思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