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承(5) 儘……(1 / 2)

儘管被係統用不知名的東西纏繞住脖頸,李霄遠也一直拚了命一般不停地掙紮,也許是意識空間與現實空間仍舊有相似的地方,他的掙紮起了作用,楊柏山向後猛地一甩,把人直接從研發部的大廳扔了出去,李霄遠沒有辦法改變這片意識空間的構造,隻能硬生生挨這麼一下,後背狠狠地撞上結實的水泥牆,發出“咚”的一聲巨響,整個人好似被彈飛,而後又重重地摔落至地麵。

“呃……咳咳!”

就算是在意識空間,疼痛也沒有絲毫減弱,巨大的衝擊力穿透身體,骨頭都好像一齊被震斷掉,李霄遠趴在地上,眼前一黑,瞬間失去了所有控製力,隻能忍著痛抽搐。

“上一次我就應該在意識空間殺掉你,但是沒有辦法,那個時候,我的技術還不成形,”楊柏山瞬移到他的麵前,居高臨下的俯視充滿了壓迫感,“就算在意識空間把你打個半死,除了痛感,也沒辦法在現實世界對你構成任何威脅。”

如果沒有人為乾預,係統沒辦法直接通過腦測儀器殺人,它能做到的最大努力,就是刪掉李霄遠的記憶,原本它平常也都是這麼做的,隻是不巧,李霄遠難把握的很,即使刪掉了記憶,還是對係統的存在抓著不放,這是個堅韌到有些危險的人,係統早就知道,就算不是這次李霄遠主動來到意識空間與係統對峙,早晚有一天,它也要利用自己的方法,除掉這個人。

“不過現在好了,你在意識空間,反倒更方便我做實驗。”

楊柏山一隻手抓起李霄遠的胳膊,二人瞬間移動到了雙子塔的最高層,來到了那間隻有董事長級彆領導才能辦公的房間。

站在雙子塔的頂層,能將整個A市儘收眼底,不僅如此,起初修建雙子塔的時候,景海峰還曾命人,在兩座塔的塔尖灌注了真正的黃金,加上它本就依山勢所建,高高的塔身常年聳立於雲端之上,雲層比較厚時,這裡便宛若仙境,等到太陽升起,辦公室就會被自然光映襯出一幅金碧輝煌的景象。

當生活在底層的人,幾乎一整年都看不到太陽時,雙子塔的頂樓卻一年四季,甚至每一天都能觀賞到完全不同的景色,想必當時景海峰將辦公室的位置定在這裡,要的就是享受這種將所有人都踩在腳底的快感,這是何等的尊貴!

“這還是我第一次如此真實地感受到這裡的氛圍,”楊柏山隨手將李霄遠的身體扔到一邊,來到明亮的落地窗前:“以前看景海峰和宮慶凱在這兒流連忘返,我總是無法理解,每天都一樣的東西,究竟有什麼好看的。”

它眯起眼睛,語氣也與以往有所區彆,給人的感覺,就好像並不是係統在說什麼,而是楊柏山的真情流露,假如他能有機會站在這間辦公室,看著景海峰重金打造的一切,恐怕也會說出相同的話。

“現在我才發現,原來他享受的是淩駕在所有人之上的快感,”楊柏山回頭,絲毫不在意李霄遠痛苦的掙紮,自顧自地說道:“你說,他站在這扇窗前時,哪怕一次,有沒有想起過那個被他害得家破人亡的合夥人?”

可以這麼說,景海峰能做到如今的位置,把楊柏山踩在腳底這件事功不可沒,如果楊柏山一直都在泰華,就算他再怎麼不懂拉幫結派,再怎麼不擅長爾虞我詐,也一定會有自己的附庸,楊柏山掌握著係統的核心技術,他在泰華的地位,自然會比景海峰有威望,雙方勢力一旦對峙起來,生死存亡還真不一定。

可聽他這麼說,李霄遠並沒有給出什麼合適的反應,他靠著辦公室的牆,用手緊緊捂著鈍痛的身體,扯出一絲冷笑來:“嗬……想什麼?想你私自進行違背道德底線的假人實驗?”

楊柏山臉上的表情瞬間消失,他轉過身,緊皺著眉頭,眼神裡充斥著說不出的厭惡。

“那可是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偉大實驗!要不是出了變故,實驗根本就不會隻做到一半就斷掉!”

這麼多年,係統仍舊清晰地記載著當年不得不停下實驗時,楊柏山那懊悔落寞的表情,這項實驗準備的相當完備,有大量數據支撐,更有已經研發出來的實驗體,隻要將係統融入其中即可成功,如果楊柏山沒有被暗算,他們的實驗本應該做到最後,係統本可以親眼見證第一個完全聽由自己控製的“人類”的誕生。

可這一切都被毀掉了,為了長遠的目標做打算,係統不得已想出下策,“寄生”在景朗的身體裡,等待時機的來臨。

“人類的眼光著實狹隘,隻顧眼前利益,完全不為長久以後做打算,流星一樣的活著有什麼意思?一瞬間閃耀,然後就消失,甚至有的人,一輩子都沒個閃光點,連點痕跡都留不下,這就是人類存在的意義?”

在係統眼裡,它是不死不滅的存在,人類則大多活不過百年,而這其中,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時間用來休息,大部分人還會浪費著大好年華去做完全讓人摸不清頭腦的無意義行為,過度沉迷、放縱自我、憂心忡忡、顧慮重重……這在係統看來,無非就是能夠拿來分析的數據不夠多,大腦運轉的速度有限,劣質的情感又太充沛所致,與係統相比,全都是不值一提的劣勢。

李霄遠完全了解它的抵觸和偏見究竟來自於何處,當初研發它的楊柏山,應該就是個不把人命當回事的瘋子,而經他手研製的係統,又怎麼可能對人類這個群體有半點理解。

這也就注定了如今的係統必須有所改變,再這樣下去,A市會被糟蹋成什麼樣,誰都說不好。

他忍著劇痛,顫顫巍巍地站起來,楊柏山並沒有阻攔他,甚至煞有介事地端起肩膀,看著這副並不強壯的身軀拚了命地掙紮,它知道李霄遠的求生欲很強,否則自己也不會失手,如果他不是站在了自己的對立麵,係統還真的很想仔細研究一下這個人的腦子,如果能拿來為自己所用,說不定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在你看來……人類做什麼都是一文不值的吧,”霄遠喘著粗氣,他的肋骨就像被震斷了一樣,每說一句話都鑽心的刺痛,但他不能退縮,迎難而上,是他來到這處意識空間之前就已經做好的心理準備,“你說人們眼光狹隘,卻看不到這世上,有多少人摸著石頭過河,去突破瓶頸,尋找前人從未嘗試過的道路;你說人類沒有閃光點,卻看不到有人拿著自己的青春甚至一整個人生去追夢;你總說人的一生沒有意義,可明明是你自己沒有感情,不知道豐富多彩的情感會給人留下多深的烙印,又如何能拯救一條深陷泥沼的生命……”

李霄遠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頗為諷刺地笑道:“你並不是看不到,而是瞧不起吧。”

他還有很多話可以說,但李霄遠的身體不允許他將精力全都浪費在與係統據理力爭上,這沒有意義,就像他自己說的,係統沒有情感,自己說破了嘴皮,它也理解不了這是從何而來的見解。

李霄遠向後挪動著腳步,他的身體很能忍痛,習慣了疼痛之後,輕微的移動並不成問題,隻不過,他身在意識空間之中,想要徹底從係統的眼皮子底下離開,實在是強人所難,李霄遠剛轉回身,就隻見楊柏山突然出現在了自己麵前,它可以隨意調整這個空間的一切,長長的走廊驟然縮短,楊柏山拽著霄遠的衣領,向後猛地一甩,將他整個人抵在走廊儘頭的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