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K，”他長出了一口氣，“你的意思，我一定如實傳達，希望領導能想出個好辦法，也希望，宮慶凱能識相一點吧。”

看他鬆了口，李霄遠才暗自放下了心，“彆擔心了，”他拍拍嚴肅的肩膀，“這都是領導該發愁的事，我們隻要好好上班，好好工作，然後聽通知，就OK啦。”

“哪兒那麼容易……”嚴肅狠狠地瞥了他一眼，說實話，怪不得李霄遠把景昕迷的找不著北，他對景昕那不求回報的偏愛，聽了確實叫人心動。

“你……真的不記得金部長了嗎？”

嚴肅還是不敢相信，霄遠什麼都能想起來，就連以前辦過的案子都記得，卻唯獨忘了金部長？這實在說不過去，怎麼說，金部長在大學教過他，而且他之所以會來到泰華，也全都是因為這個人，結果，他卻把金部長給忘了？

說到這件事，霄遠的心裡儘是說不出的滋味。他倒不是完全忘了這個人，隻是現在所有人口中的金部長，對他來說好像和自己毫無關係似的，他們常說，自己和部長的關係很親密，但到底有多親密，他現在完全感覺不到，金部長這個人，對他來說就是同事們口中的領導而已，他好像確實和自己說過一些非常深刻的話題，但每每想起這些，霄遠就覺得自己不像是在回憶，而是在“幻想”，那些曾經發生過的事變得非常不真切，同樣的，當時的自己到底是什麼心情，他也想不起來了。

“也許，心理醫生說的沒錯，”嚴肅看看他，“金部長的離世對你來說，打擊很大，現在忘了他，也不過是潛意識的自我保護而已。”

嚴肅並不是本人，他隻是個旁觀者，勉強算是聽李霄遠和他聊過一些八卦，所以在嚴肅看來，金部長離開，對霄遠來說，肯定是件很殘忍的事，隻是究竟會在他心裡留下怎樣的陰影，嚴肅沒有辦法做設想，他沒經曆過，也不好說這是什麼心情。

“也許吧，”李霄遠深深地歎了口氣，“畢竟是連意識空間這種虛幻的東西，都能拿到明麵上討論的時代，我腦袋裡到底發生過什麼，現在我也說不清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真的下意識忘掉了金部長，還是說他被自己的意識空間給刪除了，霄遠現在記得很清楚，他與係統第一次在意識空間中相遇時，它曾經當著自己的麵，捏碎過一片屬於自己的記憶，那是什麼？那會不會就是與金部長有關的東西？畢竟對於係統來說，金部長的存在非常危險，它想要徹底消除部長在霄遠心裡的印記，也不是沒可能。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以後還能想得起來金部長嗎？他會不會一輩子就這樣稀裡糊塗地生活，忘掉了那個曾經對他很好的，自己的啟蒙導師。

李霄遠很愧疚，不光是因為沒記住老師這個人，更是因為那個時候，他們在便利店門口看到金佳宇時，自己做的不夠好，讓他和那位看上去很溫柔的女士失望了。

“唉……算了。”

嚴肅扭身靠著陽台，VIP病房的走廊很寬闊，這一扇大窗正對著遠處的群山，探出身子遠眺，能隱隱地看到中心城逐漸亮起來的霓虹燈光。

他們生活的這座城市，夜晚總是比白天還要豐富多彩，霓虹燈光徹夜不滅，繁華之地，觥籌交錯，往來不絕，某個人的離開或者誕生，都無法撼動這座被山海包圍的城市，更不能成為停滯不前的借口，人總要向前看的，就像日頭東升西落，絕不停歇。

“就算忘了金部長，你也能好好生活，隻要記得自己為了什麼活著，為了什麼而奮鬥，那不就足夠了。”

像他們這種人，也許一輩子都要為了社會的安定而付出，就算是獻出生命，也要在所不辭，胸腔中總要燃燒起信念感，才能驅動著這副肉體凡胎，去做一個不屈不撓、堅持不懈的超人。

嚴肅希望李霄遠也能一直如此，他隱隱地感覺到，以後，他們之間可能會從簡單的合作關係，變成朝夕相處的同僚。

不過不確定的事，他也不敢妄下定論，一切還是要等領導的安排。

“對了，你跟我說，你今天要回家，是吧？”

“嗯，”霄遠點點頭，“一會兒我回去和景昕說一聲，今天不能再留在這兒了，被人發現了可不好。”

“那好，我先下樓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