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上完教習的課,我回去就非常後悔自己竟然這麼不專心,這麼不努力,所以我立馬開始寫,寫了整整兩天,晚上挑燈寫,白天不吃飯,終於寫完了。我也深深意識到,符修不容易啊。”
這種事情當然要把耗費的時間說得越多越好。這樣才能突出她被罰抄以後有多深刻反思自己的行為,謹遵教習的批評與教誨。
此乃鹹魚法則之一。
“寫廢了多少張?”
“寫廢?沒寫廢啊。教習放心,我可認真了,每一張都自己專心寫的,一點沒有分神,也沒有寫錯字。”
除了差點在吃烤肉的時候把油和辣椒粉弄到符紙上。
但教習比她想象中還要震驚。
他拿著符紙的手甚至都在顫抖,蒼勁有力的聲音帶上不可置信的激動:“你、你……”
難道真讓我遇見了符修天才?!
符修教習久久才緩過來,平複好澎湃的心潮,將止血符還回她手裡,隻抽了兩張放在自己袖口中。
“行了,既然都寫好了那就備在身上以作急用。下去、下去上課吧。”符修教習掛上和藹的笑容,向她揮揮手,“對了,你叫什麼?”
看來自己這一招苦肉計發揮得很不錯。教習老頭的態度明顯比之前罰她抄書時候好得多了。
虞聲聲暗自竊喜:“虞聲聲,南峰千崍仙尊門下弟子。”
符修教習眼皮一跳,驚訝之餘又帶了點可惜:“怎麼拜了劍修……下去吧。”
沒想到這虞家來的嬌小姐還是有點天分在身,看來他得挑個時候同掌門還有其他長老說說。可不能讓這麼一個符修好苗子埋沒在劍尊門下,給糟蹋了。
符修教習暗暗地打好算盤,看著回到座位上的虞聲聲。
如此有天賦,又願意花時間花心思學習的勤奮弟子,可不能錯過了。他看著那將書頁上的筆記抄寫得工工整整的字,滿意地點頭,大手一揮,聲音帶上幾分愉悅:
“今日我們來學三種防身的符——”
一上午的課結束後,虞聲聲感覺整個人像被吸了精氣。
自打有上次被捉住然後罰抄的經曆,她就不敢再存著上課打瞌睡的心思。除了那個眼睛永遠隻盯著前排弟子的醫修教習的課以外,她都還是坐直身子假裝聽講,沒敢直接趴著睡覺。
所以一下課她乾脆變成一灘死水,想恢複點人氣兒後再動。
但學堂裡卻吵鬨得很,其餘弟子竟然也沒有早早離開的意思,各自說著小話,像是在等什麼消息一樣。
本來虞聲聲也沒打算管,準備小憩一會兒。
直到這動靜鬨得更大了些。
“我剛問過了,就是不給,可怎麼辦啊,下午醫修教習的課我們不是死定了!”一名女弟子帶著哭腔說道。
“你問的誰,可是管北峰藥堂的弟子?沒告訴他們是醫修教習讓我們準備的嗎?”旁邊的弟子安撫著她,仔細追問道。
“我說了,都說了!可是北峰那些弟子連藥堂的門都不讓我進,更彆說給我了!我一問他們就把我趕出來,還說想要的話就拿一千顆靈石去買!”
眾弟子紛紛震驚,繼而大怒:“豈有此理!明明北峰弟子要用的都是直接去登記領取就好,憑什麼到了我們這就要整整一千顆靈石?!”
他們作為南峰弟子,雖然也知道北峰素來與東南兩峰不交好,但從未有過這般明晃晃的區彆對待。
“可是今早我來學堂的路上還聽見東峰弟子也取到靈藥配方和杵臼了。為何偏偏我們不行?”
今日下午的實踐課是醫修教習的煉藥課,藥材和器具皆在北峰藥堂備著,向來上煉藥課的弟子們都是登記名字便可領取,用完將器具和所剩下的藥材完好還回去便可。
北峰這一舉動分明就是針對他們。
“是不是因為……那天北峰弟子來這鬨事,找那個人算賬,結果沒算成,所以才……”有位弟子朝陸望投去眼神,猜測道。
“對啊,醫修教習本來就是北峰長老,他匆匆布置的任務,結果北峰又把我們拒之門外。不會是故意串通起來給我們使絆子的吧!”
想來也是了,莊小禹脾氣又大,那日在這吃了虧,多半會借此報複回來。隻是沒想到這下將他們所有人都拉下馬。
沒有教習要求的東西,不僅煉藥課肯定上不成,還不知道會被教習怎麼借題發揮責罰他們。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沈伊如淡淡地瞟了陸望一眼,眉頭微皺,“不然我們湊一千顆靈石,先拿到北峰去買藥材應應急。等煉藥課結束將此事彙報給長老們,讓他們去找北峰說個明白。”
她的冷靜在這群人裡成了主心骨。
但想法雖好,實行起來卻是很困難。
幾名弟子掏掏腰包,攤開手心裡幾枚孤零零的靈石,麵露難色:“可我們這十幾個人哪裡湊得出一千顆,恐怕五百顆都夠嗆!”
沈伊如捏了捏自己的荷包,也隻有十幾顆。
山上的弟子們花費在修行上的錢財不少,手頭能拿出幾十顆閒錢便是富有的。南峰那幾個紈絝子弟雖然有錢,卻都沒達到上學堂的標準,恐怕還在南峰哪個角落吃香喝辣。
況且他們這些正經修煉的,同那些世家公子小姐的關係也不甚親密,如何開得了口找他們借到錢。
“不就是靈石嘛!”
眾人回過身,看向說話的虞聲聲。
她小臉皺巴,被打擾睡覺的不爽寫在臉上,氣呼呼地站起來,睡眼裡儘是煩躁。
她往身上一摸,翻出兩個巴掌大小的儲物袋。
這是那日回山上後她同阿諾說起下山忘記帶點靈石在身上,阿諾塞給她隨身攜帶的錢袋子,說是裡麵已經放了她的零花錢。
虞聲聲想都沒想,在睡意還沒消散,處於半混沌狀態的大腦支配下,將其中一個儲物袋打開,往桌麵上倒,想要貢獻自己的綿薄之力以堵住他們的嘴,趕快解決這件事,不要再打擾自己睡覺。
然後嘩啦啦的靈石從袋子裡傾瀉而出,一眨眼就在桌麵上堆滿了一個小山,還連續不斷地往外掉,堆在她腳邊。
不知道過了多久,最後一顆靈石落在虞聲聲手心。
她揚了揚這個儲物袋,確認裡麵再也沒有了,看著這快要淹過她腳踝的“靈石灘”,抬起頭看向目瞪口呆的眾弟子,表情真誠:
“還要開那個袋子嗎?應該……夠了——”
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