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可以問路了。

“你好，請問有人嗎？”

無人回應。

風吹過道服，掀起衣擺，擾亂她的視線。

她似乎看見一個白色的身影從中穿過，步伐極快。

“你好，請問誓師會怎麼走？”虞聲聲快步上前，撩起晾曬的衣服，往裡探，卻沒見著人，隻好又往深處走。

又起了一陣風，眼前的白色道服波動得更加厲害，帶著皂角的香氣，淡淡的，縈繞在她鼻尖，與此同時好像還有其他味道混入其中。

穿過好幾層遮擋物，虞聲聲習慣性地繼續撩開麵前的白色道服，出乎意料地迎麵撞上一陣檀香，以及一個灰白色的胸襟。

她嚇得往後縮了一下，抬起頭才看清麵前站了個人。

“師姐。”

早上才遠遠見過的陸望此刻站在她麵前，額間有細碎的汗珠，鼻梁上殘留一道血痕，似是之前比試留下的。他垂眸看她，深邃的眼睛裡瞧不出是什麼情緒，隻是嘴角微微勾起，竟是帶著笑意地喚她。

這般距離之下，虞聲聲才算是真正知道男主角到底長什麼樣子。

不愧是男主——

她隻剩下這一個念頭。

“啊，師、師弟。”她磕磕巴巴地回應。

現在明顯不是欣賞帥哥的時候。

若是可以，她真想打開手機發一篇帖子：

求助！如何跟你剛剛嘲諷過的對象正常相處，在線等，挺急的！

好在對方似乎並沒有打算提起上午在弦月台的那茬。

“師姐要去誓師會？”

“啊對。”虞聲聲裝作自然地將眼神從他臉上移開。

“我正要過去。”他的聲音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樣。

劇情裡這個時候的陸望應該是比較虛弱，帶點可憐的同時又保持著自己的正氣和不屈，說話總是冷冷的，像是生人勿近的高嶺之花，不帶任何溫度，隻對殺妖降魔，維護正義保持熱忱。

但他現在說話的語氣總讓人不像是冰川，倒像是……冰川融化後藏在地底隨時企圖沸騰湧出的岩漿。

“師姐準備了什麼樣的表演？”

虞聲聲正沉浸在找各種形容詞來描述他的狀態，冷不丁聽到這句話，怔愣道：“什麼表演？”

“誓師會上師兄師姐們每人都要展示一下自己的拿手術法，比如一套劍法。師姐，準備好了嗎？”陸望看著她，像在陳述一件在平常不過的事。

但虞聲聲總覺得他這平淡的語氣有種在等著看她笑話的嘲弄感。

“啊哈哈，這個東西……準備得夠充分的話，那就是準備好了吧。”

鬼知道要準備什麼。

她像是大學裡臨時被拉去開會然後得知自己要準備一套PPT，並且隻有她一個人事先不知道的怨種。

雖然事實上她還沒來得及上大學，但網上都說這種體驗是必經的，而且很符合她現在的抓狂。

“師弟——”虞聲聲腦子一轉，盤算道，“要不你幫我一個忙？”

“幫師姐表演嗎？”陸望倒是直截了當。

“要不還得你是男……南峰最聰明的人呢。”虞聲聲笑得狡黠，“這樣，你到時候就站在我身後，我假裝作手勢，你就施法，咱們打個完美的配合，怎麼樣？”

陸望這時候再弱，也比她一個什麼都不懂的普通人強。

“可是——”

但不曾想他拖長了音調，“師姐早上還說我是廢物？”

“……”

果然，說出去的話遲早會變成回旋鏢。

隻是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哈哈，我、我有嗎？”虞聲聲尷尬地笑，眼神飄忽，“這個早上說的話，下午不作數的。”

她心虛地瞟了眼，看見陸望眼尾微挑，笑意顯然。

“再說了，我也是廢物。咱們廢物和廢物之間才能惺惺相惜，更應該互幫互助，你說是不是？”她拍拍胸脯，保證道，“你放心，你幫我這次，我不會再說你是廢物了。下次你要幫忙我一定義不容辭。”

承諾這種東西不管能不能實現，先滿口答應下來，做到了就皆大歡喜，做不到就是給彆人畫餅，橫豎都不吃虧。

“師姐有難，師弟自然要鼎力相助。”

陸望比她想的還要好說話，竟然就這樣答應了。

他側身彎腰，從衣服後麵穿過來，走在前麵。虞聲聲緊跟著，目光注視著他衣擺的血痕，心思重重。

還沒有黑化，處於正義時期的男主角應該是那種說到做到，不會食言的人吧。

她一路這麼想著，不知不覺踏上台階，聽到周圍變得嘈雜才抬起頭來。

誓師會剛剛開始，大家早已落座，紛紛看向姍姍來遲的兩位。

一時間目光全落在虞聲聲身上，她還沒來得及反應，眼前的麵板突然出現一行字。

【真是倒黴，哪都能遇見這個廢物，臟了本小姐的眼睛。】

……

好好好，搞半天她先做了這個食言的人。

非得挑眾目睽睽的時候來任務是吧！

真是HR提離職——

不乾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