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峰得到消息後趕緊派了下堂課的符修教習匆匆趕來補上空缺,至於本不應該在此地的阮之陵丟下一句捉摸不透的“下次見”便離開學堂。
遠處角落的沈伊如咬咬嘴唇,不悅地坐下,望著自己麵前的書本發呆。
雖然她全程一句話沒說過。
但虞聲聲還是想明白了些事情。
八九不離十,沈伊如就是那幾個弟子反複提起的陸望表妹。沈伊如的父親是黔都將軍,而昨日阿諾曾提起陸望他娘也出自黔都名門望族,地點倒是能對上。
至於沈伊如如此不待見陸望,大抵跟那個阮之陵提起的沈家拋棄陸望的事有所關聯。
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阮之陵說的或許沒錯,沈家和陸望並沒有那麼親近,甚至沈伊如連自己與陸望的關係都任由旁人來代替,真是一點瓜葛都不想有。
虞聲聲托著下巴,心思飄到十萬八千裡,腦補著一個大家族裡發生多少愛恨情仇的故事。
“那個發呆的。”
符修教習停下來,喊了一聲,沒喊動。
他朝虞聲聲丟了支毛筆:“你記住我剛剛說的要領沒?”
虞聲聲噌的一下站起來,糊裡糊塗道:“記是記住了,就是想不起來。”
“……”
大家沒忍住笑出聲來,惹得教習氣得吹胡子瞪眼,怒道:“你!給我罰抄一百遍止血符!還得給我抄這兩頁書五十遍!”
虞聲聲唉聲歎氣地坐下,平靜地接受現實。
哎,她也不想當個不聽講的壞學生的。
要知道她上學的時候可認真了,努力苦讀十二年,在高中更是一鼓作氣,挑燈夜讀,拿到了理想院校的錄取通知,結果享受美妙假期時飛來橫禍。讀了這麼多年書,如今不知怎地看到書上這些鬼畫符就頭痛。
大概是術業有專攻吧。
畢竟這是修仙的書,不是她一個隻能接受現代教育的凡人能夠領悟的。
更何況背古詩三百首都已經夠頭疼的了,還要記這麼多奇奇怪怪的口訣和手勢,還有那醫修課上要掌握的各種草藥、靈藥以及號脈治病的方法,隨便拿出來一條就足以讓她頭暈目眩。
所以結束一天的課程回到聲訣閣,麵對阿諾日常的慰問時,虞聲聲將她滿腔的苦水都倒了出來。
“沒事的小姐,等結業考核結束,小姐之後就不用學這麼多課了。”
“怎麼說?”
“考核通過以後修士們就可以選擇自己主修一門,也可能再輔修一門,自然隻需要學精一兩個。”
升雲宗主打全麵發展的同時也要兼顧弟子的天賦和興趣。所以凡築基後期到學堂修習的弟子都是各門修習最基礎的理論知識,待一學期後通過結業考核便可以自由選擇自己擅長的一門,或者輔以喜歡的一門,作為日後修行的方向。
也就是說她還得堅持學這麼多門課整整三個月。
三個月後不過也隻是從泛學的痛苦轉變為精學的痛苦。
都是痛苦,都讓人心累。
“況且路樺師兄不是說小姐已經到了化神期嗎?本來元嬰後期的弟子都不用去學堂上課了,我猜應該過不了多久,小姐也不用去了,就留在南峰跟仙尊和路樺師兄練劍。”
虞聲聲撇撇嘴。
這聽起來並不像個好消息。
跟著他們練劍可比上理論課要不好劃水得多。
更何況練劍是個體力活,她這兩日下午練得腰酸背痛,要是再對上千崍仙尊——眼前浮現出那張冷冰冰的臉——肯定比路樺師兄更加嚴苛。
“有什麼不用廢腦子,也不用像練劍那樣累的體力活,輕輕鬆鬆就能修習的?”虞聲聲開始為之後的選擇早做打算。
但阿諾對他們修士的事情了解的不多,僅憑自己那麼一點點的打聽,猶豫開口:“這我不太清楚哎,小姐不喜歡練劍?那小姐有喜歡的嗎?比如煉丹藥或者調製解藥毒藥?若是沒有興趣那應該看自己比較擅長什麼吧。”
“擅長?擅長躺著算嗎?”虞聲聲咬了一口棗糕,“那我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哦對了!我有錢!”
她突然想起來自己的人設!
她可是京都第一首富的獨女!妥妥的富二代!
“那要不符修?阿諾不太懂,不過看主峰那些符修就隻是撒撒符紙就能施法,應該比起其他都要輕鬆一些吧,而且聽說符修很費錢呢,小姐有優勢!”
“好像是,不過符修得練練字呢……哎呀!”
虞聲聲一拍大腿,將棗糕塞進嘴裡,胡亂咽下去,著急忙慌的差點哽住:“完了!我忘記將今日符修教習說讓我罰抄的書給拿回來了!”
一個不注意給落在學堂裡了。
不拿回來的話她哪知道該抄什麼。
“現在還未到宵禁,要不我去學堂給小姐帶回來?”阿諾拍拍她的背,給她順氣。
“我自己去吧,你也不知道是哪本。而且外麵天黑了,你又不會法術,還是好好待在這裡彆亂跑。”虞聲聲攔住她,“要是趕不上我就去找陸望問問,看他帶回來沒有。”
阿諾本不放心想跟著她一起去,但虞聲聲動作快,三兩下就跑出院子,衝她擺擺手,示意讓她待在院子等她回來。
虞聲聲剛走出幾步,在選擇上犯了難。
到底是擦著宵禁前急趕慢趕回學堂拿,還是先去問問陸望呢?前者不知道是不是一趟無用功,還擔心會趕不上宵禁時間,到時候被關在主峰回不來可就難辦了。但後者也是個不確定的,要是陸望那沒有,她不就是白浪費時間了。
這修仙世界怎麼就不準備個什麼通訊工具,直接視頻通話問一問先啊!
虞聲聲往通向主峰的長橋方向走,剛過了橋聽見不遠處的隱僻角落有人說話。
“多謝阮師兄!”
“該是我謝謝你,今日演得辛苦了。”
有點熟悉的聲音。
好奇心讓她尋了處大石頭悄悄躲著。
她探頭探腦,隻瞧見一件與黑夜幾乎融為一體的藍色衣擺。
阮之陵?
“哪裡哪裡,還、還得是阮師兄教得好、教得好。”
是那個怕得要死說話都不利索的瘦弱弟子。
他倆竟是串通的?
虞聲聲意識到自己好像闖入了某個不該看的交易場麵。
她收斂起自己的氣息,豎起耳朵聽。
“我可沒教什麼,師弟莫要謙虛。隻不過師弟你這傷……當真是粗糙了點。不如讓我來教教你……”阮之陵的聲音陡然變冷,隨後是那個瘦弟子尖細的慘叫聲,但他好像被捂住嘴,喊聲聽起來悶悶的,聽不真切。
莫非是他指使北峰弟子汙蔑陸望傷人?
那現在……那現在豈不是在殺人滅口?!
虞聲聲驚恐地捂住嘴,心中如有上千隻螞蟻爬過。
怎麼辦?現在四下無人,她又走得匆忙,身上什麼都沒帶,要怎麼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