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說為何明明升雲宗有那麼多山峰,他們放著不看,偏偏要奔向凡人百姓們向往的地方看日出。
要麼是因為升雲宗有與外界隔絕的結界,說不定與這外麵的自然風光不一樣,要麼是因為有的人來到新地方總是會被人人推薦的網紅地吸引。
虞聲聲就是這有的人其中之一。
果然是掌櫃所說的熱門地,他們禦劍上來時就見到山崖邊站了成雙成對的人,已經早早等待著日出的降臨。
好在他們有著特殊的優勢,占據最高的山頂位置,橫坐在劍身上,看著天際線處那昏沉的黑夜慢慢吐出金色的光芒。
沒能在畢業旅行中實現的看日出在這裡完成了看,而且還是絕佳的位置,沒有那些景區烏壓壓一片的人頭,隻有安靜的陪同者和美輪美奐的景觀。
金色的線一點一點往上升,太陽的輪廓顯現出來,在山尖尖冒出腦袋,以穩定的速度在人們的瞳孔中抬起來。
虞聲聲雙手合十放在胸前。
“快許願。”
她對著升起的紅日,許下自己的願望。
太陽公公,希望讓我快快回家。
還有——希望學堂能少點作業。
她睜開眼,看見已經完全露出真麵目的太陽,放下手。
身邊的陸望也結束了許願,但又問:“日出也能許願嗎?”
她答:“當然!隻要是擁有美好寓意,能讓人看到希望的都可以許願!”
看完日出後,兩人在小鎮的街市逛了逛,發現的確如住店掌櫃所說,白天的接冷冷清清,擺的攤不多,買的人更少。本打算去逛一圈的茶館也沒開,聽說書人講話本的打算也落空。
既然沒什麼好玩的,時間也差不多了,虞聲聲決定打道回府。
這個時間回去比他們原先預估的還早些。
學堂也果然如陸望所說,醫修教習和陣修教習都沒來上課,隻有之前批次的其他靈境的弟子們在彆的課室裡上課,傳來他們半死不活的讀書聲。
兩人偷偷溜進屋子裡。
虞聲聲掏出放在桌麵上的那堆書裡的最後一本,拿好該帶回去的符紙符筆和朱砂,回了聲訣閣。
阿諾沒在,不知道去哪了。
她將一張小檀木桌搬到院落中,把符紙鋪開,然後翻了翻符修教習說的書上那幾頁。
嗯……好多。
密密麻麻的字。
還要抄整整五十遍!
她選擇放棄,向駐足在她身旁的陸望投去求助的眼神。
展開的書擋住臉,隻露出兩隻圓圓的眼睛,不停眨巴,長而卷翹的睫毛忽閃忽閃,像躍動的蝴蝶,將眼裡的企圖扇個明白。
陸望拿下書,右手執筆,二話不說開始在空白的宣紙上書寫。
“你負責這個,我負責抄止血符。”
全讓他代寫還是有些過意不去的。
她撩起衣擺,符筆沾上朱砂,擺出開乾的姿勢。
筆觸碰黃色的符紙,暗紅色的朱砂落於紙上隨著筆尖的彎折上下形成一道漂亮的符文。手腕輕輕帶動,穩穩落下,符篆完美地呈現,一張張寫好後放在一旁。
而旁邊的陸望則安靜坐著,修長的手指以標準的姿勢拿著筆杆,全神貫注地對照著書頁上的文字,用工整漂亮的字複刻。
一大一小,一站一坐,就這樣不聲不響地在灑落陽光的院子裡寫著原本應該枯燥萬分的東西。
直到寫了好幾張止血符後,虞聲聲感覺有些不對勁。
她摸了摸臉,竟然有一道淚,順著臉頰滴落,被她的指尖意外抹去。
然後莫名其妙的淚水不但沒有止住,還洶湧而來,模糊了雙眼。
在模糊之中,她恍如看見那一張張擺開的止血符,朱砂如血,染紅了符紙。恍然之間,黃色的符紙被按在誰的傷口處,血流滾滾,浸濕了符紙,鮮血爬滿顫抖的雙手。
忽地,傳來阿諾的聲音:“小姐,你回來啦!”
她站在院子口,推開門驚喜道。隨後視線一轉,看見坐在小姐身旁的陸望,笑容又收了回去。
虞聲聲聞言尋去,卻沒有看清阿諾的臉,還是那四處飄飛的止血符,和一個看不真切的身影,離得很近,就在眼前。
幻象還沒有消失,有誰在她的耳邊一直說:“為什麼……為什麼……”
絕望又悲愴。
抑或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