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聲聲醒來時已經是一個時辰後了。

她睡得很沉，夢到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醒來全無記憶，隻感覺比睡覺之前更加疲憊。大概是因為午睡太久，反倒沒那麼清醒。

雙手將門推開，外麵的陽光刺得眼睛沒法睜開，灑在臉上的暖意讓她恍惚。

“小姐！你醒了！”

阿諾坐在院子裡摘菜，桌子上放著一封還未展開的書信。她一直忍著到點再將小姐喊醒，沒曾想她已經睡夠了。

她看見虞聲聲推門出來，趕緊拿上信，激動不已地跑過去，臉上喜形於色：“小姐！你看，家裡來信了！這麼多天沒來，我一直擔心出事了，好在老爺又寄信來了！”

虞聲聲迎她進屋，自己一屁股坐下，倒了杯茶喝。

她一手拿過書信，一手拍了拍頭，企圖讓自己從困意中獲得一絲清醒。

書信剛展開，路樺急匆匆地推開院子大門，三兩步跑進來，卻看見她手中的信，神色微怔。

“師兄你怎麼來了？”虞聲聲還沒來得及看清一個字，目光就被麵色慌張的路樺給吸引。

路樺藏在袖中的手捏緊，裝作若無其事：“這是家裡來信了？”

“對，我們正要看呢。”

虞聲聲雙手拿著書信，從上往下，將內容念了出來：“與家女，近日家中一切安好，爹娘身體安康。女兒莫要掛懷，專心在宗門修煉，修習術法，勿念。父留。”

短短的書信一眼便掃完了。

“看來沒什麼事嘛。”

路樺仔細瞧著信上的字跡。

內容和筆跡都沒什麼問題。應該不是他們想找的那一封。

“家裡沒事便是最大的好事。”路樺不動聲色地將原本帶在身上想要交給阿諾的那些信藏了藏，轉移話題，“我是過來喊你去練劍的。”

虞聲聲瞬間變成炸毛的貓，哀嚎：“不是還有一個時辰嘛？！怎麼這麼早……”

“趁著其他弟子還沒來，給你開小灶。免得下次遇見被人欺負，劍法都還沒學會一招半式的。”

路樺為自己找到一個完美的借口而得意。

但虞聲聲隻覺得心累，痛苦地趴在桌上，欲哭無淚。

這樣的小灶誰願意誰開TAT

“我換身衣服，馬上就來。”

路樺和阿諾到院子裡坐著等她。

院子一角種了許多鮮花，如今正值春分，陸陸續續開放，悠然香味飄來，讓人心曠神怡。一陣微風吹來，臘梅樹的葉子飄落，在半空中飛舞著，宛如蝴蝶。

一片枯黃的葉子落在阿諾發頂，緊接著又被路樺伸手拿開。

“路樺師兄。”阿諾手指一僵，下意識抬頭看向他，卻又忘了自己喊他是為了說什麼，慌不擇言道，“你那日帶的點心是哪裡買的？就是小姐昏睡時，你來看望帶的。”

路樺雙手放在身側，撐著桌子坐，一下就猜到點心的去處，笑道：“原來是被你吃完了？主峰的一位醫修長老做的，裡麵特意添了有助於恢複的靈藥。”

阿諾小臉一紅，喃喃道：“我這不是怕小姐多日不醒浪費掉了。”

“不過你們從小一起長大，她倒是也不會計較這些。”路樺看著緊閉的房門。

“是啊。我六歲的時候就被小姐帶回家，同吃同住，我也習慣了待在小姐身邊，給她做好看的衣裳和好吃的飯菜。小姐若是以後修煉成仙，就用不到我了。”

阿諾歎氣。

修煉的靈境越來越高階後，小姐不需要吃也用不著旁人伺候，更重要的是——到那時，小姐不再是壽命短暫的凡人，哪怕幾百上千年，也不老不死。

可她還是。

“化神期是不是已經超脫凡人的壽命了？”阿諾問。

“是。一般到元嬰期，結成元嬰就已經有上百年壽命。”

路樺聞言，偏過頭來看著她。

和小魚一般大的少女紮了兩個小辮盤成的發髻，額前整齊的劉海正正遮住美貌，圓潤小巧的臉上是對未來的迷茫。

“那我走了以後，小姐一個人可怎麼辦啊——”她悵然若失地感歎。

“阿諾。”

路樺突然有個想法。

“你就沒想過也去修煉嗎？”

“我？我隻是來陪小姐的。”阿諾趕緊擺擺手，像聽見離奇的笑話。

“那也可以修煉啊。交靈石參加初核，若是過了便可從外門弟子做起。即便隻是晉升到金丹期，至少也算有個能保護自己的方法。”

他越說越起勁，“小魚肯定、肯定會想看到你自己修煉的。”

阿諾沉默，沒有回應，低眸看著腳尖，良久才弱弱地否定：“我學不會的。”

路樺還想繼續勸說，她卻用力搖頭，製止了他：“我就想多陪陪小姐，哪怕能多一天就好。練到什麼樣的程度才能達到呢？那樣我根本做不到。”

她既然想陪小姐，就意味著得同小姐一樣的靈境等級，才是最為可能的。這簡直是天方夜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