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用來燒烤的工具和吃完後剩下的空盤子都已經撤走,隻剩下一盤烤雞翅,其餘的都被阿諾搬到後院清洗。
烤肉的香味與孜然味道混合在一起,仍未散去。
虞聲聲用牙齒靈活地撕下一塊焦香的雞皮,露出鮮美多汁的雞肉,散發著誘人的香味。
身旁的陸望安靜地抄書,專注於筆下的一撇一捺,雖然寫得看似慢了些,但加上白天寫的,到目前就還差十遍了。
虞聲聲盯著他的手腕看,心覺他竟然不會累的。
夜裡的風帶了絲涼意,和著他輕悠悠的嗓音飄來。
“傳言說的大差不差。”
虞聲聲咬雞翅的動作驀然一頓。
她揚起臉,本想解釋自己並非有意要窺探他的過去,但見他低眉垂眸的樣子,思緒萬千一般,便不忍打斷阻攔。
或許,他正好需要傾訴。
“我娘是沈家家主,一直以降妖除魔為己任。我九歲那年開了靈識,一舉突破煉氣,本以為我娘會很開心,卻不曾想次日,她便當著沈家所有族人的麵用那把劍……”
他放下手中的筆,視線盯著書頁上的字,卻實則是在透過那沒有靈魂的符決看到過往。
他同樣忘不了那天。
那個每日對他溫柔關切的母親,將父親困在陣法,長劍刺破他的胸口,讓他倒在血泊中,於陣法散發的光中魂飛魄散。滿天黑色氣息消散在空中,周圍的沈家族人交頭接耳,話題的中心皆是圍繞在他們父子二人之間。
也是自那天起,母親再也沒有對他笑過,沈家也一改對他的態度。
家主的獨子,未來的少主,卻日夜被關在陰黑潮濕的地下,不見天日。
“我真後悔生下你。”
那是母親後來對他說過的唯一一句話。
若不是看見她眼裡的冷漠和隱隱約約的恨意,他不敢相信母親會這樣看自己。
但眼神,和一切都告訴他,是真的。
陸望垂頭,嘴角帶著一絲嘲弄:“自此之後,我便被關起來。宗族裡的長老們都擔心我會同我父親一樣入魔,不敢將我放出來,甚至幾次提出將我就地處決。”
虞聲聲放下沒啃完的雞翅,喉嚨湧出一股苦澀,弱弱道:“那你爹真的是……魔族嗎?”
“我不知道。”
陸望在腦海中拚命尋找一切有關的記憶,“他從未表現出來,也沒有魔族的氣息。或者說,我那時太小了,感覺不到……”
他撩開衣袖,露出右手手腕,那裡光潔一片,什麼都沒有。但虞聲聲很容易就想到那天夜裡嚇到她的那些黑色印記。
“但我身上已經出現魔族印記。就是你看到的那樣。”
他的過分坦誠讓虞聲聲心跳一滯。
對她來說,這些事知道與否並不重要,無非是當八卦聽聽,最多可以作為她完成任務的輔助線索。可是對於陸望來說,這不僅是他過去的傷疤,還是不應該告訴外人的秘密。
而他現在,不但親手揭開傷疤,還將秘密與軟肋都儘數袒露在她麵前。
“原來那些就是魔族的印記……”
她記得並不真切,當時隻是慌亂中匆匆掃到一眼,認出是些類似於黑色的符文,形狀極其詭異的印記,以及他渾身散發的黑色氣息。
陸望毫不掩飾:“當時沒和你解釋,是因為事情實在複雜。現在你已經知道我母親和沈家的事,便無甚遮掩的必要了。”
修長的手指按在脈搏處,從上至下,撫過手腕:“這些印記被人施了封印,但隻要我的靈力越高,它便越按捺不住。如今我一動用右手的力量就會被魔氣操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