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人仰馬翻的折騰後,暴雨收住了自己的暴戾,隻剩下屋簷下不安分的水珠,滴滴落在地上砸出一個清淺的坑。
花辰躺在床上,伴隨著眼睫的顫動,手指也跟著動了起來,大夫上前查看的瞬間,就聽他低吟了一句:“許意歡,彆走......”
大夫聞聲一個趔趄,頭如搗蒜一般砸在了地上,和屋簷的水滴交相呼應,見他是夢囈後才顫抖著爬了起來,一腦門的虛汗,等到自己在定睛看去,才見他已經醒了。
“大夫,怎麼樣了?”花辰抬了抬冷白的手,上麵青色的筋脈若隱若現,手扶住了額頭唇色蒼白。
“回侯爺,您已無大礙。”大夫話閉,瞥見他冷厲瞳仁裡的寒光,利索的垂下了頭。
“本侯是問夫人,怎麼樣了?”
大夫才戰戰兢兢回道:“回侯爺,夫人已無大礙,比您恢複的還要好。”
“那就好、那就好......”花辰喃喃道,試圖從床上坐起來,隻是掙紮了一會兒,才發現起不來,他的手指敲著床沿,口氣冰冷威懾:“扶!”
一個字,大夫差點尿了褲子,趕忙上前扶住了他,又在他的背後放了一隻靠枕,甚至有眼色的給他掖了他身側的被子,才謹小慎微的站於一旁,又識趣的往後退了兩步。
花辰閉上了眼睛,雙手交握放於身前,食指上的骨戒是森森狼骨打磨的,像他整個人一樣威嚴不容侵犯,唯獨睫毛過長緩和了雙眸的狠厲。
他再次睜開了眼睛抬了抬手,最心腹的手下淩然,便恭敬的走上前來。
“淩然,夫人在乾什麼?”
“回侯爺,在、在......”淩然囁嚅著,眼神在接觸他的瞬間躲開了,帶著恭順謙卑。
花辰知道她平時除了發呆,也沒什麼彆的喜好,即便這樣,他還是知道她的一舉一動,“在什麼,你今日說話怎麼支支吾吾的。”
“在用膳。”淩然的頭更低了。
“現在幾時了?”
“侯爺,辰時了。”
“早已過了用膳的時間,看來是本侯疏忽了,讓後廚多備著夫人最愛的吃食。”
“是。”淩然作揖,快速的退了出去。
花辰的眼神掃視了一圈屋內的下人,“大夫留下,剩餘的人退下。”
下人們聞聲,欣喜的互相對視,接著便如鳥獸一般一哄而散了。
花辰的手再次摸到了肩膀處的咬痕,眉眼一改往日的泠冽,他終於真真實實感覺到了她的活力,唇角的弧度清晰可見的上揚。
大夫見寢殿內隻剩了他和花辰,他自是知道花辰手段陰狠殘忍,便以為自己犯了天大的錯,再次跪倒了地上。
這時,又有人來報,“不好了,不好了,夫人、夫人,又暈過去了!”
是花辰身邊的另一個心腹,淩然的弟弟淩風,整個花府也就這哥倆還算機靈,旁人見花辰皆聞風喪膽。
“怎麼回事?”花辰的臉頃刻籠了一層霜色,寒涼眼神足以殺人,他把頭轉向大夫道:“不是說......無大礙嗎?”
“侯爺饒命啊,臣,不、不知......”
淩風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大夫,唇齒也開始跟著打顫:“回侯爺,夫、夫人是,是撐、撐暈過去的......”
花辰不可思議的看著下人,似乎沒聽清楚:“什麼?”
“夫人,她、她吃了八顆糯米肉丸子,然後暈、暈過去了!”
花辰單手扶額,嘴唇蠕動了半天竟不知道如何開口,先是蹙著眉喃喃道,“原來她喜歡吃肉丸子。”之後又清了清喉嚨:“把後廚所有的人,全部杖責二十!”
淩風愣了一下,又聽花辰再次開口道:“怎麼還不去,你也想杖責嗎?”
“是是是。”淩風一驚,又覺得自己的話不對,雙手捂住了嘴巴,頃刻逃出了虎穴,哦不,寢殿,由於跑到太急在門檻處絆了一跤,整個人摔了出去。
“侯爺,臣冤枉。”大夫聽見咕咚一聲,心懸在了嗓子眼,又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隻得喊冤。
“昨日的事,不要外傳,否則......”花辰的手把玩轉動著骨戒,連齒縫中都帶著冰冷的寒意。
“侯爺放心,臣知道,臣打死也不說。”緊接著他轉了轉眼睛,“臣就說是、是侯爺和夫人吃錯了東西,中了毒......”
花辰點了點頭,似乎很滿意他的回答,“若是本侯聽見有人嚼舌頭,就割了他們的舌頭!”
大夫整個身子抖如篩糠,“臣的嘴極嚴,絕不多泄露一個字!”
“那就好,夫人,還得有勞大夫了。”
大夫見他客氣,心放回了肚子裡,竟好死不死的多問了一句:“隻是您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