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意歡和菊兒享受完了美味,便去了店小二說的醉香苑,兩人剛到門外站定,老鴇早已從暗處打量了兩人,緊接著滿臉堆笑迎了上來,臉上浮起的脂粉在眼角處,誇張的擠出了一條條溝壑。
“兩位公子裡麵請,咱這姑娘一頂一的絕色,老身看兩位麵生是頭回來吧!”老鴇說著話,趕緊招呼了兩位姿色上等的姑娘過來,姑娘們生的婀娜動人,身子像藤蔓一樣攀了過來,手指撫摸上了許意歡的臉。
許意歡正掙脫著往裡走,就見一個不認識的人匆匆前來,低頭在老鴇耳邊耳語了一番後,老鴇先是愣了愣,緊接著恭順的點了點頭,看向許意歡她們道:“原來兩位是從聚香樓來的,那便是這裡的貴客了,老身這就給兩位公子,安排兩間上好的客房。”
“不用如此麻煩,能住就行......”許意歡怕太高調引人注意,趕緊謙虛的回道。
“公子這就見外了,來者是客自應招待周全,公子少待,老身去去就來。”老鴇說著轉身往二樓走去,走了兩級台階回過身子道:“姑娘們招待好兩位公子。”
“是。”兩個姑娘聞聲,果然聽話的拉扯著許意歡和菊兒。
“姑娘,本公子隻是聽說這裡的果碟不錯,來討些果子吃,你們不用貼身伺候。”她說著從身上摸出了兩根極簡單的發簪,安撫的塞到了兩人的手中,“本公子想清淨一會兒。”
兩個姑娘從未見過如此精致的簪子,在手裡盤玩了一陣,便把簪子簪在了發髻上,然後拉著許意歡去了青樓的後院,等她倆在涼亭的椅子上落座後,又送來了香甜可口的果脯,這才行了個禮退了下去。
涼亭上有著一扇華美的屏風,上麵隱約傳來女子們身上好聞的香氣,拉了屏風便擋住了路過人的視線,後背是清澈的池塘,隱蔽安逸極了。
許意歡和菊兒吃著果脯,周邊的涼亭裡傳來肆意調笑的聲音,菊兒臉蛋紅撲撲的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許意歡撿起地上的石塊投入了池水中,石塊入水瞬間發出了了“咚”的聲響,周邊的聲音收斂了一些,隻是須臾聲音有大了起來。
好在這時那兩間客房已經收拾完了,老鴇竟親自來叫她們,讓許意歡徹底體會了一次,有錢能使鬼推磨的樂趣,隻是這錢都是花辰的,她以後定要悄悄的還了他,想到這裡許意歡內心才鬆弛了許多。
許意歡來這的目的並不是單純的看姑娘,那些可憐的姑娘她很是同情,隻是覺得女孩子和女孩子交流,更能敞開心扉,以她們認識的人和見識,定會讓她收獲頗多。
兩人被老鴇引薦到了客房,許意歡才在屋內坐了一會兒,就聽見有人敲門,菊兒立刻打開了門,門外站著店小二說的領舞姑娘,手中抱著一把琵琶。
菊兒回頭看了一眼許意歡,許意歡早已出來了,見到來人後趕快邀請了她進來。
領舞姑娘進來後行了個禮,“公子,奴叫幽若,是特意來侍奉公子的。”
定是那個店小二讓來的,許意歡知道若是趕她走,她或許不好交差,她何必為難打工人呢!
幽若見她愣神,趕緊溫柔的問道:“公子,可先聽曲?”
許意歡回過神來點了點頭,然後在身後一張蒲團上坐了下來。
幽若坐在她對過的蒲團上,閉上眼睛開始彈奏著曲子,曲聲悠揚空靈帶著哀怨悲切,讓許意歡想到了課本上學過的《琵琶行》,竟跟著她閉起了眼睛,手打著節拍。
“啪嗒——”那弦被彈斷了,許是太忘我了,幽若連連賠禮。
許意歡睜開眼睛,才驚見到她竟然光著腳,幽若被她這麼一看腳縮到了裙底下。
“姑娘怎麼不穿鞋,不知道女孩子不能受涼嗎,涼了之後那事會不準。”許意歡有些著急,快速的從自己的包袱中,拿出一雙花辰送給她的鞋,她還沒來的急穿的新鞋,毫不可惜的塞到幽若的手上,“拿著。”
“公、公子......”幽若見她並不看自己,而是一個勁的重複著:什麼女孩子要對自己好一些,身子是自己的等等,她作為一個自視低賤的戲子,從未被人如此重視過,她咬了咬嘴唇眼眶紅了。
許意歡叮囑完,又對菊兒說了什麼,菊兒點點頭便出去了,回來的時候手裡多了一碗薑湯。
許是因為家裡認為,女孩給口飯吃便是恩賜,許意歡的青春期像個卑微的小醜,還是年邁的奶奶,手把手教她要如何用衛生巾,許意歡紅著臉撿堂姐穿的內衣,萬幸的是那寬大的校服,遮住了她的自尊,然而她依然含胸駝背不自信。
奶奶不在了之後的那個家,她便顯得更多餘了,除了拚命的學習隻剩學習,偶爾寫一些有心事的小故事,隻是仍然覺得無法救贖自己,便在寫了無數廢稿,起了無數人名後放棄了。
不過一路走來她更加理解了,女孩子的不容易,那些流露的共情真心實意。
“這湯是......公子是給幽若的?”幽若受寵若驚望著許意歡,眸子裡多了一抹柔情。
“是啊。”許意歡毫不在意自己的溫暖,“幽若姑娘快喝吧,以後可要照顧好自己。”
幽若感激的一飲而儘,“幽若感謝公子體恤,隻是實在無法報答......”她說著話開始解自己衣裳的帶子,白皙的鵝蛋臉緋紅。
許意歡這才驚慌失措的按住了她的手,“姑娘不必在意,本公子聽曲就可以,姑娘彈奏的真是深入人心啊。”許意歡誇讚著她,奈何自己措辭虛浮無力,隻得猛讚道:“呃,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落玉盤!”心下卻嘀咕著,白老啊,不好意借用一下您的詞。
“公子真是好文采,隻是幽若今晚必須陪好公子......”她說著話盯著自己腳上的鞋,“公子推脫,是因為有意中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