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拉將月季從臉上拿下,仔細端詳。很快她便認出這枝月季的品種,其名為詩人之妻,植株低矮且非常耐熱。
為什麼它會出現在這裡?
為什麼自己方才瞧見了媽媽?
她心底充滿了疑惑,但很清楚自己下一步該做什麼。米拉摸向自己的脖子,食指勾出藏於襯衫之下的項鏈。項鏈末端是個直徑約有兩指寬的羅盤形狀的掛墜,中間鑲嵌著一顆耀眼的紅寶石。
當看到寶石邊緣那道細小的裂縫時,少女蹙眉。她確定自己方才遭受了未知的攻擊。這條項鏈是伊威特的傳家寶之一,也是一件防禦型煉金道具。
對方的目的是什麼?是一時興起還是蓄謀已久?是圖謀伊威特這個姓氏還是僅對她個人有所欲求?是一知半解的學徒在裝神弄鬼,還是戰鬥如呼吸般自如的精英在移動棋子?是個人還是團體?是一方還是多方?
猜疑和恐懼交織,隨著冷汗劃過背脊。
米拉調整呼吸,整理自己的思緒。
至少看起來要冷靜。
忘了這些怪事,回家吧,家可以將一切煩惱拒之門外。
另一種念頭出現。它說,你沒必要去在意一道幻影和一朵花,項鏈上的寶石出現裂痕,也未必就是被攻擊的象征。你還不是魔法師或煉金術師,不具備評判煉金道具的能力。
回家吧,你的家在等你,明天還有許多事要做呢。
懈怠的力量無可匹敵地進攻少女的意誌,但依舊在最後的防線上敗下陣來。
可如果真的是很恐怖的敵人呢?如果對方的目的是你的姓氏呢?塞西莉太太和你一樣無法戰鬥,威廉管家和父親也並不強大。米拉·伊威特,你絕不可為了自己活得輕鬆一些就讓家人承擔危險!
“反正我現在才十三歲,乾些愚蠢的事也無所謂吧?”少女低聲呢喃道。
……
溫汀家接待了一位突然到訪的客人。
佩內蘿普特·溫汀小姐被迫停止武技訓練,脫下鎧甲換上禮裙,接待此時坐在自己麵前悠閒喝茶的死對頭。
米拉·伊威特明明打扮得像個假小子,卻依舊以淑女的姿態撥弄杯蓋,啜飲紅茶。
隻要看到她,佩內蘿普特就覺得心煩氣躁。為了忍耐雙手拍桌和對方大吵一架的衝動,溫汀小姐決定不與她對視,百無聊賴地玩起自己的一隻馬尾。
佩內蘿普特很喜歡自己的金發。金發是溫汀家族血脈的象征。大多數時候,她喜歡將頭發紮成雙馬尾。為此,佩內蘿普特收集了許多成對的發飾。
米拉在七歲時曾送過一對發夾給佩內蘿普特小姐,卻沒有得到對方的回複。看著眼前這位溫汀小姐不屑於正視自己的姿態,她猜測那對發夾早已被丟入垃圾桶。
佩內蘿普特不喜歡她,實屬正常。
米拉咽下茶水,回憶起伊威特家與溫汀家的淵源。伊威特自兩百多年前被征服王維多瑪封為澤諾蘭的領主,溫汀則是伊威特麾下最具榮光的騎士。兩家家主名義上是君臣,實際上卻是多次經曆生死的摯友。之後的兩百年裡,伊威特與溫汀的關係依舊密不可分。兩家的孩子幾乎一起長大,互為兄弟姐妹,亦多次喜結連理。
直到十幾年前,還是溫汀家繼承人的比安卡女士背叛了與米拉大伯的婚約,代表溫汀家族選擇了一條與伊威特截然相反的道路。
這使得溫汀家族背上汙點,至今仍常陷入爭議之中。而作為溫汀的繼承人,佩內蘿普特自然為此不忿,甚至對伊威特家心生厭惡。
畢竟比安卡女士的選擇是正確的。米拉的祖父與大伯因為叛國罪被送上斷頭台,祖母無法接受現實上吊自殺。父親提托試圖阻止家族的敗落,可惜能力不足,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家臣紛紛拜彆。
而溫汀家族則一躍成為澤諾蘭的新主人。比安卡女士是第一波響應女王政令,將家族領土上交議會,並且主動放棄兵權的貴族。剛登基不久的女王伊溫妮對此給予的獎勵則是給予溫汀家三年的免稅特權。
這個商業嗅覺敏銳的女人利用這個機會,快速籠絡了一群商業巨賈效忠於溫汀。如今的澤諾蘭,十家工廠有六家掛著溫汀的名字。
在賺得盆滿缽滿的同時,這位夫人也不忘資助各路人才。僅明麵上效忠溫汀家且具備戰鬥能力的精英級高手便有足足六位。
這便是米拉來到溫汀家的原因。若要尋求幫助,沒有比比安卡·溫汀更好的選擇。
米拉意識到和佩內蘿普特小姐這樣乾瞪眼坐著是無法帶來任何進展的。她放下茶杯,打算越過主人先打破尷尬的靜寂。
“佩妮……”這是佩內蘿普特小姐的小名。
“你來乾什麼?”對麵穿藍色洋裝的金發女孩便和她一同開口。兩人對視一眼,佩內蘿普特小姐尷尬地移開了眼神,臉頰泛起紅暈。米拉則率先回答了她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