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並沒有大驚小怪,她給孩子取名紅櫻,帶著孩子在寨子中繼續居住著。
寨中人感激她可以讓寨子不用再送“紅櫻新娘”進山,雖然有些害怕他那長相詭異的兒子,但是並沒有趕她們母子倆走,依然允許她住著離進山出最近的那個小屋——就是現在紅櫻住的那個屋子。
雖說那女子說不必再送“紅櫻新娘”入山,但是寨中人經常看到她帶著他兒子入山。
曾有寨中人推測,他們母子二人進山是為了穩住山中鬼怪,做了很大的犧牲,但具體如何沒有人詳細問詢了解過。
再後來,寨中人見她多了,也能說上幾句話。
寨民淳樸沒有心機,往往都是想到什麼問什麼。
那日見她帶著已經到人腰間高的紅櫻下山,便問她老是待紅櫻上山做什麼。
女子隻是笑笑,說帶紅櫻學學在深山中能學到的本領。
在深山中能學到什麼本領?
還真能,自從那女子來了之後,深山中的各類草藥都被她搜羅了下來。
有時候他兒子身後還背著一個小背簍,裡麵也盛滿了草藥。
原本去中原等地購藥要廢幾百裡腳程,現今草藥可以輕易獲得,大家對這位女子更是感激不儘,連帶著她身邊的那個白發紅眼文文靜靜的漂亮小紅櫻,也跟著喜歡起來。
直到紅櫻十歲那年,女子生了重病去世了,隻留下紅櫻一人。
臨死前,女子似是極其放心不下寨子,她拉著誇唔寨主說了很多遍
“一定要留下那個孩子,那個孩子會庇佑十萬大山九十九寨”。
得到誇唔無數遍回應後,才安心閉上眼睛。
“那女子叫什麼名字?”裘嶼寧問道。
“不知,她自稱‘冉娘子’。”
裘嶼寧回憶了一遍,雖對“冉”這個讀音有種莫名熟悉感,但自己所認識的人中並沒有“冉娘子”這號人物。
誇唔寨主繼續說道。
十歲的小紅櫻趴在自己阿娘身邊哭得眼睛內外一片赤色,誇唔寨主看了不忍,便想帶人回自己家中。
可是畢竟家裡好幾個孩子,那時候妻子也還沒亡故。
一天兩天的飯食還好,誇唔寨主家裡也實在不能養紅櫻太多時日。
於是誇唔寨主隻能再幫紅櫻尋找肯收養他的人,怎料雖心中感激,但是寨中的人們對小紅櫻的外貌還是有些恐懼,都不願主動收養他。
氣得誇唔寨主大罵了他們一頓。
最後決定每家每戶收留紅櫻有一個月,全寨輪完便換下一個寨子。
就這樣,幼時的紅櫻在寨中的每一家中都住過一個月。
但是因為家家戶戶對他或多或少都有些恐懼,所以彼此相互並不親近。
紅櫻阿娘亡故後他還是照例上山采藥,同他阿娘一樣每晚之前下山將藥放到寨主門前。
這些都還好,誇唔寨主也覺得“冉娘子”亡故前所謂的“庇佑十萬大山九十九寨”就是進山采藥,幫寨民們解決用藥困難。
直到三年之後,誇唔寨主才知道所謂‘庇佑十萬大山九十九寨’真正的意思。
那一日賊匪入侵,寨中人正在浴血拚殺,隻見其中竄出一紅色身影。
紅色身影手持兩把彎刀,銀光閃爍不過頃刻之間,賊匪就被消滅殆儘。
無論殺敵時的手法、速度還是力道都是寨中精壯所不能比的。
這個紅色身影正是紅櫻。
“我們寨子人多地廣,自然不缺米糧,總會被些山匪強盜盯上。寨中男子驅逐外敵時,幾乎都見過紅櫻一頭紅發殺人如麻的樣子,所以哪怕是平日裡在寨中,隻要看到紅櫻頭發變紅,他們或多或少都會有畏懼。”誇唔寨主歎了聲道。
也是那時的寨中人才意識到,他們養在身邊的紅櫻或許不單單隻是一個長相奇特的普通人。
或許是察覺出了寨中人的異樣,紅櫻找到誇唔寨主主動提出,自己要回原先和自己阿娘一起居住的小屋獨過。
裘嶼寧聽此,心中一痛。
那時候紅櫻才是小小一個少年,躲在山寨外緣那簡陋小屋裡。
那屋中蕭蕭瑟瑟連家具都置辦不齊,屋內隻有一扇小窗可以窺探外界。
年幼的紅櫻一人無人照料,夜晚躺在冰涼青石板床,從屋中僅有的小窗望出去,看到的月光估計都是清冷的吧。
紅櫻心裡應該是清楚的,為了獲得寨中人的認可,他才會在同齡孩童們打鬨玩耍時,背起藥簍一人冒險入山。
誇唔寨主看了看裘嶼寧緊攥的雙拳,繼續道:
“縱使我再滿心不忍,但是也架不住紅櫻心意已決,隻能任由他這個十幾歲的孩子一人孤零零住在那小屋裡。”
“唯一能做的就是讓我兒子巴努時不時過去看望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