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他們看我要回國公府,不放心我才把當年的事告訴我的,讓我提防著點那個閔十娘。”
裘嶼寧聽此半晌不能言,他六歲之前住在羅家這個無憂無慮的金尊玉貴小少爺,後來去了輕颺峰整日修煉同師兄們玩鬨也不知這些。
第一次聽話本中悲慘女主的故事發生在自己素未謀麵的親生母親身上,一時間不知作何表情。
“這,這我怎從未聽說過。羅家又是如何得知的?”裘嶼寧問道。
裘桉棠告訴他,是當時羅妤的貼身婢女玲媽媽。羅妤生產前不肯向家裡訴苦,所以羅家一直以為她是生產時遇的劫難。
玲媽媽是在羅家眾人前來吊唁時,見到羅家幾個主事人哭訴的。
玲媽媽自小跟著老太太忠心耿耿,她的話絕對可信。
羅妤自幼在羅家是掌上明珠的存在,羅家幾個主事人聽她受了這麼大的委屈當場翻臉。
饒你國公府位高權重,能入權門一十四的後起諫院羅家那也不是吃素的。
那時裘嶼寧和裘桉棠的祖父還在,知曉自家人講情不講理,索性避而不見,任由羅家人在國公府鬨夠了再回去。
羅家人再厭惡閔十娘,他們也沒有理由去動,隻是將羅妤靈柩以及陪羅妤嫁過來的所有侍從陪嫁全部帶走。
為了避免羅妤的兩個孩子被下一任“無才無德”的主母教壞,羅鴻儔大手一揮帶著弟弟羅鶴月親自闖進國公府內宅,將妹妹的孩子們也帶走。
那一段時候京城大街小巷,羅裘兩家撕破臉的消息滿天飛,聲勢之大甚至連聖上都驚動了,把兩家挨個叫去書房詢問家事。
說是撕破臉,其實不然。
裘衍聰始終對羅妤和羅家存了一份愧疚之心,正因如此,當時他才放任羅家將人帶走,今日也甘心樂意將養在羅家多年的裘桉棠接回來。
“其實現在想想,母親肯本不用走到這一步,就算那閔十娘生了孩子,想想辦法總能歸到主母名下的,隻可惜羅家錦衣玉食給她養了個不知變通得倔性子。”
裘桉棠歎了口氣。
裘桉棠看著裘嶼寧輕輕摸了摸他的臉,笑道:
“母親去世時我也不過三歲,對她的記憶不多,可是聽長輩們提起她時我覺得我和她很像,我也是個不堪示弱之人。”
裘嶼寧眨了眨眼,感受著姐姐溫軟的掌心,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可是我又和她不像,我好像更在乎自己一些……”
“此次及笄禮之後我就要回羅家,把我的連著你的,把本來屬於我們的,都奪回來!”裘桉棠堅定道。
“……為何一定要爭搶呢?閔十娘、母親、還有姐姐你。”裘嶼寧沉默了許久,抬眼問道。
裘桉棠看著自己目光純良的弟弟,笑了。
“搶?哈哈,一群深陷泥潭之中的人,最在乎的可不是金銀珠寶,而是為了保全自己,而不得不踩著他人的肩膀往上爬的生機。”
“我是、母親是、閔十娘也是,這玊都之中的所有權貴都是如此。”
裘桉棠拿起裘嶼寧手中的衣服,那件扔下又拾起的外袍,上麵繡著華麗的牡丹,裘桉棠將她披在身上。
五彩斑斕的顏色襯得少女的連充滿了生機,她衝裘嶼寧笑道:
“好看嗎,寧哥兒?”
“好看的……好看至極!”
裘嶼寧六歲前的記憶早就模糊,回到玊都羅家尋常也都是素衣錦緞,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自己姐姐被華美衣衫襯得如此美麗大方的模樣。
可是姐姐不是定製自己衣袍了?
“姐姐要穿哪一身?”
“都穿。”裘桉棠俏皮笑道。
“都穿?”裘嶼寧疑惑。
“那身穿給自己看,這身穿給世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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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笄禮很快來到,定國公可能是出於對女兒的愧疚想要彌補,裘夫人閔十娘也陪著做足了樣子,帶著人把舉辦典禮的內宅上上下下裡裡外外打理打掃出來。
及笄禮一切順利,裘桉棠一身華服,立於富麗堂皇的院落中央,身邊眾家貴女眾星拱月將她圍繞其間。
倒是裘嶼寧多年未歸,被裘家的叔伯嬸子等長輩圍著,又是摸頭又是抓手好一通親熱。
期間跟裘嶼寧還和閔十娘還搭了幾句話,她看起來麵色和善,問了他幾句身體安好後,還讓那個隻比自己小半月不到的弟弟裘曜恒作陪。
裘曜恒把他帶去了公子們的宴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