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姐姐和我年前在翠笙閣給你定製了個笛子做你生辰禮,你這幾日抽空去拿吧。”
裘嶼寧笑著應下。
“我回去陪她了,你受累啊。”太子跟裘嶼寧說了一聲,轉身離去。
裘嶼寧揚聲道彆,看著人漸漸走遠,他抬頭看天邊星辰,秀美漸漸凝起。
鐘樓亥時三刻的鐘聲響起,裘嶼寧一刻不能再抻了。
“老師,嶼寧能力尚淺,接下來就勞您受累了。”
裘嶼寧快步走到王斫麵前深深一躬,回身要走。
“哎你去哪兒。”王斫攔著裘嶼寧,一副老淚縱橫的樣子。
說實話,王斫這幾日除了在家中吃酒就是在宮中吃席,是他的不是他的裘嶼寧都幫他接過來做了。
如今看著王斫眼中星點,裘嶼寧心中已經不能再起波瀾。
他覺得不能再慣著王斫了,自己暫時還沒有“篡位”的想法,可禮部現在都快成自己的“一言堂”了。
如今鋒芒初露便好,不能更盛,王斫多少也得做些實事幫自己蓋一下。
“家中有急事。”
裘嶼寧恭敬道,接著胳膊就被“急於躲閒”的王斫給抓住了。
“什麼急事,能讓你丟下你的老師獨自一人麵對這些艱難險阻。”
“……”
禮部諸位官員皆在此忙忙碌碌,怎麼就成了他“獨自一人”?
裘嶼寧真的很好奇王斫之所以能混上禮部尚書,是不是因為他臉皮夠厚?
裘嶼寧歎了口氣,臉上既無奈又心急看著王斫,對他說道:“內人今日生辰,我還一麵都未見過他呢。禮物也沒備,長壽麵也沒做,實在來不及了,老師幫我撐一撐啊。”
說的好像自己才是吏部禮書一般。
王斫愣住了,任由裘嶼寧將自己的手從他胳膊上掰開。
“你什麼時候娶妻了?也沒叫我喝個喜酒,寧哥兒就這麼厭棄老夫嗎?”
王斫喃喃道。
裘嶼寧往後退了幾步,生怕王斫又扯住他,連忙對他道“改日改日”,而後扭頭就走。
“寧哥兒沒有否認我,寧哥兒是真的厭棄我啊……”
王斫喃喃道,眼中噙滿了淚水。
說沒做長壽麵是真的,可是禮物裘嶼寧早已備好。
裘嶼寧前幾日忙中偷閒去兵部走了一趟,他親手畫了一張彎刀的圖紙麻煩庫部司的郎中幫自己製了一把。
今日早朝庫部司郎中還特地來跟自己說刀已製成,可要送到府上。
看著這位將近不惑之年的中年人,裘嶼寧覺得不好太麻煩他,便說今日很快便會去取。
沒成想已忙忙到現在,也不知兵部的大門關了嗎。
剛走出宮門,宮外有一小廝打扮的人看見自己應了上來。
“敢問閣下可是裘侍郎大人?”
裘嶼寧心中疑惑,臉上笑容未變。
“正是在下。”
“小人是兵部庫部司郎中封獻大人家中的小廝,大人派小人來送刀。”
裘嶼寧心中一喜,接過刀來隨手給了小廝幾粒碎銀,對他笑道:
“幫我謝過你家大人,這幾日多有麻煩,等晚輩抽空定登門拜謝。”
“是。”
小廝領了賞,高高興興離去。
裘嶼寧上了國公府的馬車,低頭看向手中的彎刀,不禁讚歎兵部的辦事效率。
刀柄和刀鞘有紅珊瑚和銀紋裝飾,拔開刀鞘,刀刃鋒利、刀身略狹稍帶彎曲,一看就是把用心打磨的好刀。
從國公府正門望進去,裡麵張燈結彩,燈火通明。
然而裘嶼寧沒有讓車夫從正門停下,他從偏門落腳,直接進了自己的院子。
昨天守了一晚上的歲,定國公也需要休息。
裘夫人與自己那一雙兒女此時正在團圓,之前有裘桉棠在國公府熱鬨著。
可如今看來,這偌大國公府好像也就隻有紅櫻和自己作伴。
他推開院門,還沒有進屋就看到了紅櫻。
紅櫻在院中石凳上坐著,幾個小廝坐在他周圍正和他滔滔不絕說著些什麼,看樣子倒不算寂寞。
聽見院門被打開之聲,紅櫻立刻回頭,眸中星光閃爍,裘嶼寧看的心中一陣悸動。
“寧哥兒。”
“寧哥兒回來了。”
“寧哥兒你可受累了。”
紅櫻身旁小廝看到裘嶼寧推門而入,都馬上從石椅上站起。
雖說裘嶼寧平日裡對他們不錯,可畢竟是吩咐了要好好招待的客人。
小侍從們怕裘嶼寧看見他們坐著和這位貴客聊天,會對他們產生不滿。
“無事,你們去歇息吧,不用伺候了。”
“好嘞寧哥兒。”
幾個小廝看自己沒有挨訓都格外高興,紛紛道彆向外走去。
“門關好。”
“成嘞寧哥兒,你們早休息啊。”
小廝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門內裘嶼寧早就躍到了紅櫻懷裡。
可歎玊都眾人除了紅櫻,便再也沒有見過平日裡衣袂翩翩玉絜公子當下這股孟浪輕狂樣子。
紅櫻兩隻胳膊沉穩有力拖著裘嶼寧,任由裘嶼寧在自己懷中拱來拱去,時不時還低頭親一下自己。
“怎麼不回屋暖和?”裘嶼寧問。
“在外麵透透氣,挺好。”
紅櫻抱著裘嶼寧回到屋內。
紅櫻坐到床榻上,裘嶼寧在他身上調整姿勢,雙手搭到他的肩膀上,拿剛從外麵回來冰涼的手輕輕戳他的脖子。
“這兩日玩的如何?”
裘嶼寧本想帶紅櫻看看京中元日時京中的歌舞雜耍,帶他在家中貼貼春聯掛掛燈籠之類。
隻可惜自己太忙,隻來得及讓自己院內貼身侍從帶著紅櫻四處逛。
“不錯。”
紅櫻將裘嶼寧的冰涼的手拿到身前,放到自己手中緊緊捂住。
“都玩了些什麼?”
裘嶼寧看手碰不到紅櫻了,就貼過臉去和他額頭相抵。
“唱歌奏樂的,跳舞的,還有一個阿阮說叫雜耍。”
“哦……”
“對了,我還給你買了膠牙餳。”
裘嶼寧挑了挑眉,膠牙餳自己倒是不常吃了。
小時候過年家裡會給買這種糖吃,可現在自己不會特意去買,便是吃糖也是從府中隨隨便便抓一把放懷裡。
正所謂製糖釀酒充不得老手,膠牙餳這種糖製作工藝極其複雜,隻有過年的時候才會有專門的零食鋪耗費大量時間製作出來賣。
小時候自己平日裡想吃這種糖,便是羅府有錢也難買,更不要說羅府雖待他極好,但並不會放縱嬌慣家中幼孩。
再往後去到輕颺峰修煉,自己也就再也沒有吃過膠牙餳這種糖,以至於自己回玊都後都忘記了。
“好吃嗎?”
紅櫻從一旁矮桌上拿起裝膠牙餳的紙包,撥開紙皮從中拿出一個放他嘴裡。
裘嶼寧張嘴含住,舌尖碰到紅櫻的手指顫了一下。
裘嶼寧眯起眼睛像個小狐狸一樣。
“嗯,是小時候那個味兒。”
裘嶼寧含著糖低頭,從懷裡取出一個亮晶晶的物事來。
“硌著我半天了,你看,這是我送你的生辰禮。”
紅櫻一愣,伸手接了過去,抽出刀刃細細觀看。
裘嶼寧雙手又搭到他的肩上,向他微微貼近。
“還未來得及同你說,生辰快樂啊小櫻花。”
紅櫻看裘嶼寧身體靠近,連忙把刀收進刀鞘中放到一邊。他身手扶住裘嶼寧,對他道:
“謝謝你嶼寧,我……”
看著裘嶼寧逐漸靠近的俊俏容顏,紅櫻有些無奈的承接他的吻。
“你我之間不用道謝,我還怪自己沒有趕得及給你過生辰呢。”
裘嶼寧癟了癟嘴,有些憋屈道:“我那上司太過離譜,什麼事都讓我做,我可要點點他了,若下次他再這樣,大不了我們兩個一起卸任算了。”
紅櫻安撫的撫了撫裘嶼寧的背,裘嶼寧很受用的趴在紅櫻懷裡。
“對了,你是不是說過你以前生辰時,咱母親給你做長壽麵來著。”
紅櫻一怔,他腦子一時反應不過來,“咱母親”是誰。
而後他明白過來了,心中翻著甜,耳根漸漸泛紅。
“嗯。”紅櫻點頭輕聲道。
“走,我給煮一碗去。”
裘嶼寧起身從紅櫻身上下來,他拽著紅櫻往院中的小廚房走去。
“你會煮麵?”
“我什麼都會做,我小的時候在彆的地方修煉,師兄們經常帶著我捉鳥摸魚回來研究,那時候除了修煉就是變著花樣的做菜玩。”
“修煉?”
“對,修煉,悟性高的人可以修成神仙呢。”
“那你為什麼你不修了?”
“……為了遇見你啊。”
裘嶼寧頓了一下,二人走到小廚房門前,裘嶼寧推開屋門回頭對紅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