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來得及細想,趙清裕那邊又要作妖,隻見姐弟幾人話語之間衝撞了幾句,趙清裕坐在馬上揚起馬鞭便要往下抽去。
馬鞭還未甩下,馬嘶叫一聲,前蹄一撅將趙清裕翻下身去,一眾宮人瞬間亂作一團。
“哎呦呦你個畜生,回去就讓人把你給宰了!”
遠處趙清裕的罵聲不止,裘嶼寧有些驚訝,紅櫻竟會在方才出手,撿起碎石打向馬腿。
可趙清裕身邊的侍衛也不是吃素的,拉下馬籠頭仔細一看,便檢查到了馬腿上的血痕。
“誰!究竟是誰給我出來!”趙清裕怒道。
趙青僮護著趙清悅,看向趙清裕的目光中皆是鄙夷與不屑。
趙清裕本來想發的怒火沒有發出來,還被馬摔掉了氣勢,現在格外惱火。
“不出來是吧,你們幾個,分開去給我搜,我倒要看看是誰有如此大的膽子,敢在天子眼皮子地下謀害皇嗣!”
趙清裕氣急敗壞道,周圍侍從領命向四下散去。
裘嶼寧心中道不好,起初和紅櫻來時,眾人都在爭吵,沒有注意到二人,可是若此事要走難免會有暴露。
若是此時在眾人眼底逃跑,彆的都還好說,隻是紅櫻和自己的頭發奇異,一眼便能認出來。
到時這“謀害皇嗣”的罪名豈不是要坐實了。
看著向自己和紅櫻這邊方向來的幾個侍從漸漸靠近,裘嶼寧心中快速謀算,而後先一步站出。
“哎呀呀,這不是幾位殿下嗎,殿下好興致。”
裘嶼寧向那群人走去,與紅櫻擦肩而過時,快速說了句:
“趁機回去找趙五。”
看著裘嶼寧笑著朝自己一步步走進,趙清裕往後退了一步,怒火直接消了一半。
先前趙清裕苦苦追求裘桉棠的時候,裘嶼寧就沒少給他下絆子,以至於他現在看到裘嶼寧這幅笑麵虎模樣,都直打哆嗦。
不過轉而一想,這回是裘嶼寧理虧,周圍人都見到了,自己的馬被石子打落,而且裘嶼寧還被搜出來了,不是他是誰!
趙清裕心中再是得意,還是準備先禮後兵,一想到能看見玉絜公子吃癟的模樣,趙清裕心中便是一陣痛快。
“裘侍郎倒是好興致,冰嬉不看、新婦不陪,到這林子裡打我的馬玩兒。”
趙清裕看著裘嶼寧如沐清風的樣子便頗為不爽,他睨了一眼自己的兩位姐妹,確定要在她們兩個麵前給裘嶼寧降降威風。
“臣,本已是想要打林中野兔,不巧失了準頭,驚了六殿下的寶馬,還請殿下贖罪。”
裘嶼寧恭敬道。
“賠罪?”趙清裕眉毛一挑:“傷了我的寶馬,我暫且寬恕。可致使我從馬上摔下來的罪,你覺得可以一贖?”
裘嶼寧暗暗咬牙,這個趙清裕還真是越大越混蛋。他怎麼不提他拿馬鞭子抽他親姐妹的事兒呢。
此時有一人同他想的一樣。
隻見三公主趙青僮上前一步,對趙清裕喝道:“六弟可不要欺人太甚,若不是嶼寧公子在這裡打野兔,我姐妹二人指不定還要挨你幾鞭子呢。”
此時一紅影在遠處一閃即逝,眾人皆沒有留意,隻有趙清悅看到了,她眨了眨眼,臉上泛起紅暈。
她好像知道了到底是誰救得她。
於是趙清悅咬了咬牙,鼓起勇氣也幫裘嶼寧說了兩句。
幾人爭吵之間,沒有幾個回合,裘嶼寧就漸漸把自己摘了出來,又漸漸擔當起了和事佬的角色。
這幾位皇子公主爭吵的原因也很簡單,無非就是公主二人在此處散步聊天,皇子後來者要把人趕走,圖自己打獵痛快。
結果兩方脾氣都衝了些,沒說幾句話便吵了起來。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人也該到了,裘嶼寧聽力和紅櫻一樣都異於常人,他比這些人提前聽到遠處,有人聲漸漸靠近。
裘嶼寧上前一步說道:“幾位殿下可否聽臣一句,幾位殿下因為臣的莽撞而爭吵不休,動了肝火不說,還傷了和氣。臣願主動領罰,六殿下,鞭三十您看如何?”
按大乘律法,傷及皇嗣定是要受處罰的,隻是紅櫻方才打中了馬腿,不算實意傷他。
若是自己此時主動認罰,加之一會兒和趙清晚演一出戲,便可以倒打一耙,挫挫趙清裕的戾氣不說,還能引得聖上對自己新生愧疚,從而多得些好處。
“好,那你跪地脫衣吧。”趙清裕有些吃驚,難得裘嶼寧認栽,心甘情願讓自己處置。
“嶼寧公子不可。”趙清悅輕呼。
趙青僮也是一皺眉,無論是私心也好,還是對閨中蜜友裘桉棠弟弟的關心也好,她一把按住裘嶼寧解大氅的手臂,上前一步怒道:
“趙清裕你豈敢,此事我要秉明父皇有你好果子吃!”
趙清裕顯然沒有把她姐姐的話放在眼裡,他揮了揮手,身旁侍衛上前將兩位公主和裘嶼寧隔開。他拎著馬鞭走到裘嶼寧跟前,示意他快點解開衣服。
趙清裕的生母宜淑妃聖寵不衰,每當他闖了禍,總有宜淑妃能幫他在聖上那裡說和,彆說是鞭打一個小小四品侍郎了,便是更大的禍事他都闖過。
可是裘嶼寧的一口一個“臣”,使他麻痹大意、忘卻了一點:裘嶼寧雖在朝中作為四品侍郎執事,可是他終究是定國公府的小公爺,定國大將軍裘衍聰的嫡長子,世代保佑大乘安寧的簪纓世家繼承人。
“兩位公主殿下在這,還請六殿下準臣留一件裡衣。”裘嶼寧對趙清裕躬身謙卑道。
趙清裕看他態度誠懇,點了點頭,“行吧,轉過身去跪著吧。”
裘嶼寧聽著遠處人聲越來越近,心中冷笑,轉身跪好一副可憐模樣拿捏得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