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被人算計,那此人定是用心巧妙。
趙青僮心中佩服的同時,心中也暗暗升起一絲不爽,究竟是誰能將這麼多人,這麼多事算計進去?
首先排除趙清悅這個沒有心機謀算的單純小女孩,她把自己叫去談話的原因是大皇子妃慶氏,慶氏祖父原先在白玉湖所處縣中做縣令,曾在白玉湖林邊處留了石碑。
趙清悅聽此好奇才來拉著自己去的,大皇子趙清嵐昨夜才從扈州北疆趕來,哪有時間設這麼大的局。
慶氏便更不要說了,她本就不是在京中生養長大的貴女,幼年隨在多地任職刺史的慶大人來回輾轉。後來和趙清嵐成婚後,更是隨他前往邊塞城池。便是每年元日回京,除了自己和趙清悅,上午這件事發生時在場的其他人,壓根就沒有能和她說上幾句話的。
難道是裘嶼寧?
可是父皇是被趙清晚引去的,裘嶼寧是太子的人,和趙清晚並沒有至深往來,趙清晚理應不該幫著他才對,難道是為了順水推舟賣個人情?
可若是趙清晚不去獵白狼,父皇沒有出營帳,這件事也不可能趕得這麼巧。
難道真的是巧合?
不管怎麼說,巧合也罷蓄意安排也好,如今看來自己是沒有損失的,損失最大的是老六那個蠢貨,收益最大的反而成了裘嶼寧。
可最後的那個護膝,趙青僮如今回過神來才覺得有些不對,怎麼無緣無故掉在了那裡,明明二人之前走動時都沒掉落。
好在趙清悅對趙青僮沒有防備,被問得臉頰翻紅,支支吾吾說出了前一天晚上的事。
趙青僮恍然大悟,暗笑自己疑神疑鬼想了太多。
不就是一個小女孩思春罷了。
不過……
“小妹你確定是那個叫紅櫻的門客?”趙青僮向她確認道:“不是裘侍郎?”
趙清悅連連搖頭,否認道:“不是的不是的,裘侍郎在禮部多年,他的長相你我早就知曉了,但是紅櫻公子是新麵孔且亦是紅發,我一眼便能記住的。”
趙青僮又調侃了她幾句,突然想起來,疑惑問道:“你那麼晚,跑去黑漆漆的小坡後做什麼?”
趙清悅聽到這裡臉紅的跟紫茄子一樣,被趙青僮逼問的實在沒有辦法了,才覆到她耳旁小聲說了一句話。
趙青僮聽後,臉頰也慢慢爬上一絲紅暈,她羞道:“你啊,竟胡鬨,仔細著涼。”
趙清悅笑著搖了搖自己姐姐的手,微微低下頭害羞的不再言語。
可是轉念一想,這紅櫻,似乎和裘嶼寧太過形影不離。
不似普通的摯友,倒像是……
趙青僮搖了搖頭,暗笑自己話本子看多了。可是她此時卻已經埋下了一個心眼,趁這幾日,要多留意紅櫻與裘嶼寧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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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大板下去,我那嬌生慣養的六弟怕是半年之內作不了什麼幺蛾子了。不過等他傷好了,一時半會兒也難再起浪,我那父皇整整禁了他兩年的足。”
趙清晚在裘嶼寧對麵坐著,劈裡啪啦的磕著瓜子。
裘嶼寧趴在枕頭上,裝作傷勢未好的模樣。
“宜淑妃去父皇那裡求情未果。到底是被宜家寵壞的婦人,一點心機城府都沒有。要不是她那張臉足夠漂亮、宜家在朝中地位又舉足輕重。就憑她今日對父皇恃寵而驕的那副態度,估計人頭都要掉幾回。”
“哦對了,不是宜淑妃,現在降為婕妤了。”
“這……”裘嶼寧愣了愣神,心中不禁歎惋。
“宜婕妤此番心中定是有恨,可這是可會連累薑美人?”
宜氏原先雖是個視權勢如糞土的美豔婦人,一心圍著聖上與六皇子轉,對宮鬥謀權一竅不通。可她此生卻有兩樣忌諱不可輕易觸碰,一是盛寵、二是寶貝兒子的安危。
如今她兒子先是被罰下二十大板,後自己又求情不得反失盛寵。若是究其溯源,也有趙清晚在其中出麵充了個關鍵角色。
趙清晚畢竟是養在薑美人宮內的皇子,若是宜氏因此記恨上薑美人,那便也要提防著了。
裘嶼寧麵上功夫做的足,他略顯擔憂的朝趙清晚身旁的趙清澤看去。
趙清澤倒是坦然搖了搖頭,笑道:“寧哥兒你還不知道呢,自前幾日我和五弟按照你的法子,帶著工部處理莊稼凍害那樁事後,父皇龍顏大悅,連將我二人母妃升至二品。”
“如今呀,要叫薑修儀啦。”趙清晚眯起一雙狐狸眼,將身子往趙清澤身上一撞,晃悠著腿得意道。
修宜比婕妤高一品,有這兄弟二人在宮中,薑氏定不會被宜氏為難。
裘嶼寧連連道喜,趙清裕回謝,兩人推脫幾句之間,裘嶼寧見趙清澤耳垂微微泛紅,他心裡升起一絲疑惑又悄悄按下。
“寧哥兒你這幾鞭子沒白挨,老六那一枝暫且冒不出芽兒來了,連著他母家宜家勢力範圍內的其他幾家,如今都能消停一陣。”趙清晚雲淡風輕點評。
裘嶼寧囑咐道:“還是要時刻留意,派人盯著點,以防他們橫生枝節。”
“曉得。”趙清晚理所當然回。
裘嶼寧突然意識到,紅櫻現在還沒回來。
紅櫻剛才給他塞了個枕頭墊在身下,而後便出去了。
裘嶼寧能感知到紅櫻好似對趙清晚有些排斥,便更好奇他到底跟紅櫻說了些什麼。
裘嶼寧詢問趙清晚,趙清晚轉了轉眼珠,最終如實將他給紅櫻說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難說逐字吻合,但大致就這麼個意思。”
……
賬內一片寂靜。
裘嶼寧抬頭嘴角噙著微笑,眼中卻有利刃寒光。
“殿下好口才,嶼寧佩服。”
“寧哥兒若是把眼睛閉上,這誇讚之言興許還能聽聽。”
趙清晚狐狸眼一彎,起身坐正把手中一把瓜子“嘩啦啦”放回琉璃盤中。
“時候不早了,再待下去容易生嫌,裘侍郎你好好歇息吧,改日再來探望。”趙清晚起身撣了撣衣袖衣擺,向圍帳外走去。
趙清澤覺得氣氛好似有些不對,他在兩人之間看了看,最終同裘嶼寧告彆,選擇和趙清晚離去。
兩人剛走到帳簾處,身後“啪”的一聲,器具墜地破碎與物體散落之聲炸響,有什麼東西狠狠濺到了二人身上又掉回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