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節的前一天,兩位王爺和聖上都賣給了裘嶼寧一個麵子,共同到了定國公府。
“臣,參見聖上。”
趙清晚最後乘黃金馬車來到,一身白月常服,笑得隨和。
“和幾位哥哥嘮家常,怎麼竟還客氣起來了。”
裘嶼寧在一旁和聲打圓場,將幾人引入正廳。
回頭還不忘朝自己姐姐擠了擠眼,引得裘桉棠輕輕一笑。
裘桉棠的眼光轉向趙清晚瀟瀟灑灑的背影,心跳緊了緊。
定國公沒有另娶,裘桉棠回了娘家也要拾起女主人的職責,將啟王妃等人引入後院用膳。
正廳中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趙清晚和自己這兩位哥哥談的還算和樂,他在裘嶼寧的邀請下起身,和他一起出門醒酒。
兩人在前院轉了一會兒,快要轉到後院時停了下來。
聽著後院內女子們的笑聲,裘嶼寧心裡也覺安心。
“此時頌朝應該正在同她母親撒嬌吧。”
“到底血濃於水啊,相見時間再短,也是有情誼在的。”趙清晚揚起狐狸眼,理所當然笑道。
“那四皇子對您的情誼,您又該如何打算呢?”裘嶼寧看向趙清晚,隻見他的眼眸在夜空下格外明亮。
“我們是兄弟啊,他知曉朕也知曉,本就是一場你情我願的利用罷了,又能如何呢?”
趙清晚粲然一笑,“啟王妃是個知書達理的好女子,能娶她是四哥的福氣,總比整日裡瞧著我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強。”
裘嶼寧凝視月光下的少年帝王,被他的樂觀灑脫所打動。他想,有可能自己一開始追隨他的原因,隻是因為如此吧。
“陛下。”
“嗯?”
“能服侍吾主明君,是嶼寧此生之幸。”
兩個青年在高台樓宇間相視一笑,遠處高空中煙火怦然炸開,映照眉眼中盛滿明月寫儘山河萬裡。
“寧哥兒?”
裘桉棠在後院門前扶牆而立,她看到裘嶼寧與趙清晚,麵帶得體微笑踏入前院。
“妾參見陛下。”裘桉棠走到趙清晚麵前盈盈一拜。
裘嶼寧看著裘桉棠的走姿,總覺得有那處有些奇怪,一時沒有察覺。
“雍王妃免禮。”
趙清晚笑得和顏悅色,他以為要騰出地方讓裘嶼寧姐弟倆聊聊家常,正要轉身離去,誰知此時裘桉棠突然發難。
裘桉棠埋入袖中的右手突然掏出一把短刃,一腳踢向趙清晚的膝彎,將刀刃向著趙清晚的脖間橫去。
趙清晚本身並不善武,裘桉棠雖是女子,確是出身簪纓世家的嫡長女,她不費吹灰之力輕易製住了大昌的新帝。
“姐姐住手!”裘嶼寧神情一驚,反應迅速向前撲去。
裘桉棠並不像話本子中所描繪的那樣,動手之前還要長長短短說上數句話。她二話不說將刀刃搭在趙清晚脖頸上,手上一發狠用力。
“噗——”的一聲寒光抽血而出。
裘嶼寧雖來不及製止,但好歹已經閃身上前攥住裘桉棠的手腕。
瞬息之間使力帶著她的手腕偏轉,改變了她手上的些許力道。
裘桉棠被裘嶼寧手上的力道推開,刀子“咣當”掉在一旁。
她能從手感上察覺到,方才自己的力道被裘嶼寧阻止,不能使趙清晚斃命。
裘桉棠回過神來,迅速撿起刀子,不顧地上砂石磨破手指,探身向趙清晚再次襲去。
裘嶼寧此時察覺到,他蹲在地上捂著趙清晚脖子的姿勢一轉,以自己的身軀在兩人之間形成格擋。
“寧哥兒讓開!”
“雍王妃你糊塗!”裘嶼寧厲聲道。
“你若是再敢阻攔,我連你命一齊取走!”
“你今晚是吃了多少酒?”
昔日親密無間、無話不談的姐弟倆,在此時宛如仇人,於兩人自幼成長的國公府內激烈對峙。
聲音最先引來了等在近處的曈曨,裘嶼寧看到曈曨的身影,緊提的心臟落了一半。
“幫他捂好傷口!”
裘嶼寧對曈曨喊道,轉身抬臂蕩開裘桉棠下劈的手腕,而後探手旋手之間,將她手中利刃扭下,伏地掃腿“啪”的將短刃踢到幾十米外的另一側牆邊。
裘桉棠兩手空空,瀟瀟落落和裘嶼寧對立而站,她無力攥拳顫抖怒吼道:“寧哥兒,你不該攔我!”
定國公府內的家丁侍從紛紛循聲而來,裘嶼寧唯恐事情鬨大,擺了擺手揮退眾人各司其職,看好客人不要來此地。
留孟崢和擷芳看著裘桉棠,自己轉身先去看趙清晚的傷勢。
方才裘嶼寧已幫趙清晚點了止血穴位,現在脖頸傷口在曈曨的手中,沒有再冒血。
裘嶼寧扯出內衫撕下大片衣袖,折疊好在曈曨的幫助下幫他包紮傷口。
不知道是這位新皇帝認為自己真的要駕崩,還是刻意為之,他現在將一副瀕臨死亡的虛弱模樣,表現的淋漓儘致。
裘嶼寧看了一眼,心想也不能白費了此等淒慘情景,於是醞釀了一下感情,對趙清晚顫聲道:“是臣食言了,明明答應護陛下百歲無憂的。”
“無事,反正朕死了也佑不了你裘家千秋了,咱們誰也不欠誰。”趙清晚一怔,而後顫聲灑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