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怎麼說,自然是在陛下麵前先痛批了一頓我這個不孝子,接著再聲淚俱下的告罪自己管教無方,教出我這麼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最後就讓我跟著工部來了唄。”
“哦,對,是曆練,曆練。”一口氣說太多他有些喘,喝了口水才把後麵的一句話給含含糊糊的補上。
程澤向金風揮了揮手,又道:“侯爺和陛下既然都如此說了,那麼下官自然是責任重大,圈地的事情就有勞顧小公子多費些心了。”
“你什麼意思?我爹是這樣說的沒錯,但你也可以陽奉陰違嘛不是。”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顧明知總算後知後覺的有些反應過來。
“你們既已提前到了這稽縣,說明是想趕緊將事情辦妥,我不過是順應陛下和工部的意思。”意思明了,就是你顧明知和這件事算是綁在一塊兒了,彆以為來了這兒山高水遠的可以行偷奸耍滑之事,我程澤替陛下看著你呢。
話剛說完,就見金風帶了幾個侍衛入的門來“請”他。
程澤的意思,你顧明知既是領命來“曆練”的,那自然是要和那群工部的同僚同進退,同吃住的,而這宅院,說白了不適合你。
一番推拉後,顧明知也算是“心甘情願”的回了驛站尋他的同僚們。
雖然金風在屋內目送顧公子離開時,也是滿眼的不舍。
但是一想到本來功到垂成的事情一下子變得棘手,也就沒有太多的情緒和心思分給所謂顧公子了。
……
程澤的本意是趁著工部人還未到,讓雲芬芬提前寫個陳情送至滄守府,自己在出麵和劉知府斡旋一番,將錢主簿他們弄錯圖紙的事情和他們掰扯掰扯。
如此一來既能將雲記的茶園給保住,也能在不冒犯這滄守府一眾官吏的前提下全身而退。到時即便工部的人來了,這事情也已經解決了。
可如今,被顧明知這麼一攪合,局麵變得更加困頓了。
再加上昨晚遇上夜襲,也讓程澤越發摸不透這塊地到底有什麼玄機。
至於雲芬芬,程澤依然不想告訴她這些。隻待事情解決那天她自然就知道了。
所以自那日在書房內寫完陳情以後,雲芬芬就一直沒大見過程澤,就連金風也沒見到。
於是又過了三日,雲芬芬又算著時間又該給白芷遞消息了。隻是這次她得了程澤的默許,可以不用再偷偷摸摸得往後院扔,而是通過門房可以光明正大的往出送了。
隻是在送出消息後,她實在是心癢難耐。遂跑去了門房想問問鐘叔程澤到底在忙什麼。
說來也是巧合,金風最近都忙於查那日夜襲的事情。所以最近跟隨程澤進出的都是另一個小廝。
人如果見過的場麵大了,都會自覺自己眼界變寬了。所以當雲芬芬還沒垮進門房的門檻就聽見那小廝在說著自家大人是如何於工部眾人舌戰的。
程澤是在稽縣縣衙會見的工部眾人,還是當初那五縣書手們用的那間屋子。隻是裡麵的陳設早已換成了議事的樣子。
自盛京而來的工部幾個給事中坐在程澤的下首處,雖說位卑可說起話來卻絲毫沒把程澤這年輕的侍郎放在眼裡:“大人已經來稽縣一月有餘了,而今卻連圈地這麼件小事還沒辦妥,不知道到時候回京禦史台的那些言官會不會參奏大人一個瀆職之失。”
說話的嚴祿已經在工部做了三年的給事中了,此人登科之時已是而立之年,下過不知多少次圍。
書讀的多了就囹於其中,會做的也就是趙括之輩的紙上談兵之事,實際的能力不過爾爾。
所以如今看到年輕的程澤用了那麼久的時間還做不好最簡單的事時,不禁有些口出狂言了。
也因為他年紀大,另外幾位隨行的給事中也都亦步亦趨,任由他說,不置一詞。
程澤還是如往常一樣,等他們先說完也不見他說。過了好一會才開口:“嚴給事說的在理,可不知說這話之前可曾事先知曉為何圈地一事受阻至今?”
“略有耳聞。”
誠然雲記那塊地的問題即便各自都心知肚明,卻都不敢直接說去將石碑直接揭了,將房子直接拆了之言。
畢竟石碑上書之人和上書之言,哪怕是假的,也要等一個名正言順的說法來證實。這也是為何程澤就算一開始就知道了滄守府的所有文獻中並沒有這所謂的石碑記載,也同樣沒有輕舉妄動的原因。
畢竟那是天家的東西,怎麼著也得要天家開口。不是你們幾個工部小老兒說處置就能處置的。
“那麼嚴給事認為,此事應該如何處理為好。”
問題又丟回了嚴祿這邊,一時將他梗的有些麵紅耳赤,不禁直接脫了口:“還能怎麼辦,一朝天子一朝臣,這上位者都變了,難不成規矩還不能變?”
……
話說到這兒,鐘管事從一旁進了屋,看了眼屋內齊聚的眾人更是氣不打一出來,當即嗬斥:“還是活兒太少,要不要給諸位溫壺酒再繼續嘮嘮?”
眾人聞言,紛紛四散。
屋外的雲芬芬聽到此處,心下之餘一陣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