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澤今日是乘馬車去的縣衙,金風今日一早就回來了,此時正在馬車內向他彙報要務。
“大人,據盛京的探子回報,林晟自從和顧公子上次在馬球會上鬨得不快之後,被林相以教管不嚴為由,禁足府內了。”
“這麼說,就是從顧明知出發來稽縣那天起,他就沒在京城露過麵了。”
“是。”
馬車正在平穩的往縣衙行進,程澤掀開簾子的一角往車外看了一眼:“讓你查的雲記近些年有無得罪過人或是平日裡是否和人產生過口角之紛的事,查的怎麼樣了?”
“這倒沒有,雲記在雲姑娘父親手裡之時,和鄉親鄰裡之間就相處的十分融洽,並未曾聽說有結識過任何仇家,人人提到雲記都知道以前老東家視雲記為命,不肯敗壞它的口碑,就算生意一直不溫不火也沒有起過放棄過山郊那片茶園的念頭。”
沒有仇家,也沒有樹敵,生意也算不得好。就不是因為遭人眼紅而尋隙報複。
但何故卻招惹了朝廷的人?
程澤撫著下巴在梳理其中的關係。
金風卻以為他是為了雲記即將被圈地的事情,而暫且不知怎樣和雲芬芬解釋才會如此。
金風有些遲疑得問:“大人與那嚴給事相較的事情屬下也聽說了。”
程澤知道他所說的是前幾日和嚴祿在縣衙內起的爭執,也沒好氣的說。
“那幫人是在盛京工部待的太久,每日除了拿著公文頤指氣使外就是想著如何彈劾參奏的尋人不快。”他放下了手上的簾子,又將雙手抱住滿目不屑得看向窗外道。
六部六科的給事中,官職不大,可權利不小。平日裡都是行的六部中的監察之事,可以說是拿著雞毛當令箭,不高興起來連六部的尚書們說話他們都能直接駁回或是置之不理。
金風跟著程澤這些年也是深諳這官場之道,也是親眼見過自己大人是如何受過這些人的磋磨。
隻是當下的情形,不止他們一處在盯著雲家那塊地,工部已經迫不及待想插手了,現在就連林相一方也不知道是敵是友,情況很是棘手。
“那大人認為,眼下我們是靜觀其變還是先發製人?”
“讓他去,既然這塊地已經被人盯上,那就不止是我們,還有另一波人看著呢,嚴祿此時若要輕舉妄動正好可以引蛇出洞。”正好這時縣衙已到,程澤抖了抖衣袖,準備下車。
掀開車簾正準備先金風一步下車的時候,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回過頭又道:“此事回府以後你不要在她麵前提及,人多嘴雜恐多生變數。”
金風倒是愣了好一會才說了聲是,許是一時半會還未反應過來大人口中的“她”是誰。
他是明白程澤的意思,既然現在水已經不清了,那就是讓水更渾。不是有兩股勢力都在打這塊地的主意,那就乾脆打草驚蛇,能順勢引出那另一波藏於暗處的敵人是最好不過了。
所以目前程澤要做的,就是隻需在嚴祿他們麵前顯得對此事的拖遝,讓他們誤以為是程澤本人的懈怠和不顧,而非整個工部。
要知道他們這次可是代表工部且身負皇命而來,打的陛下的旗號,更是名正言順的行著監察之事。
在加之程澤在陛下麵前曆來頗受重用,年輕極盛。自然也是或多或少惹了這群人的紅眼。平日裡程侍郎行事穩重妥當,他們糾不出錯處,而今這送上門來的機會還不好好把握。
所以今日程澤依然在和他們進行無謂的斡旋,任由你嚴祿說的如何難聽和過分他也是三緘其口,不予理會。
惹的嚴祿在間隙中跑到衙署後院去拍著柱子險些破口大罵:“程澤這個黃口小兒!仗著自己有個當侯爺的爹行事起來就有恃無恐,隨心所欲!我要上奏!讓陛下看看,這就是他欽點的探花郎!”
說著用那布滿薄繭的大手狠狠拍了幾下麵前的柱子,震的房梁上的浮塵都飛了出來,落在他嘴裡又是嗆的一陣劇烈的咳嗽。
旁邊的同僚看後趕緊替他撫背又拉著他來石階上坐下,勸他:“嚴給事犯不著為了此事置氣,既然他程侍郎不予理會,可彆忘了還有一個人呢。”
嚴祿撫著胸口的手一頓,猛一轉頭道:“顧小公子!”
……
主屋內的顧明知向雲芬芬說完後將手裡的茶一飲而儘,又看了看院裡並沒有彆人。
才銜著笑臉又看向雲芬芬,用他那足以蠱惑人心的嗓音問道:“在下已經接連回答了姑娘的兩個問題,現在輪到姑娘回答在下的問題了吧?”
“你是誰?和程子允什麼關係?看你的打扮難不成是他的丫鬟?”
被顧明知剛剛一席話震的有些恍惚的雲芬芬尚不及思考他說的是什麼,隻是下意識的回答了一句,就見眼前這滿目貴氣的公子哥瞪著一雙狐狸似的細眼不懷好意道:“程子允這棵萬年鐵樹來了這窮鄉僻壤都學會開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