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所言,大多都是人情世故,這二者並不衝突但你也不必如此的疾言厲色。”
程澤從來不會將私人情感注入日常瑣事,覺得人和事是兩碼事,是要分開看的。不能因為你對我有恩有情,我就要在行事上多敬你一丈。
這在他的認知裡是不合禮製的,如果真要按照雲芬芬這樣辦事,那朝堂上的裙帶關係隻會愈加盤根錯雜,黨派之爭或是外戚亂政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他不認同雲芬芬剛剛所說,但是又無法用言語來解釋自己這一番想法,畢竟以雲芬芬的腦子而言,隻會覺得是自己冷漠無情。
“既你如此說了,那現在事已發生你當如何打算?”他不願繼續多言,但卻想聽聽她內心的想法,想知道她會如何去做這於她而言不算容易的事。
二人之間所隔不能說太多,但也不少。
至少在眼前的問題下大家產生了分歧,如此一來,與其讓這根刺橫貫在中間膈應著大家,還不如坦坦蕩蕩說出來,讓彼此之間相互有個認識。
反正他程大人在朝堂上行事也是一貫如此,工部的特殊性少不了被人彈劾說貪汙受賄或是監管不力。所以隻要是他經手的每件事都必要窺見天光,清清白白。
也是他入工部以來為何與嚴祿等人一直不能同為伍的原由,嚴祿此人心胸狹隘,氣量也極小,最擅長背後給人穿小鞋尋人不痛快,程澤不齒這種行事,才會和他們等人不大對付。
即便大家同在工部的一個屋簷,相見也隻是公事上的循例來往罷了,談不上什麼同僚之間的情誼。
久而久之,“笑麵閻羅”也有了另一層含義,說的就是程澤與同僚之間也如此的當麵笑,背地閻羅。程澤聽了也隻是麵無表情的不置一詞,懶得和他們一般見識。
而雲芬芬不一樣,除去她的身份以外,她之於程澤的意義也不同。他是想和她拉近一些彼此之間的距離的,至少不喜歡雲芬芬這樣怕他,也不喜歡雲芬芬張牙舞爪的叫他“閻羅”。
所以在雲記這個問題上,即使兩人產生了口角分歧,他依然願意聽雲芬芬所說。
無意識間他又將雙手攏在一起放在桌下,在雲芬芬看不到的地方不做在做什麼。
雲芬芬背著手歪著腦袋想了一會,有些說不上來。
她不能說程澤剛剛說的不對,也不能說自己就說都對。
至少程澤剛剛的有一句她覺得是對的,兩個人自小的經曆不同,自己在雲記得問題上可以感情用事,可程澤卻不行。他行事理智要大於感情。
她一時有些啞然,是為了剛剛反駁程澤時的一些羞愧,也有當下不知該如何言說的尷尬。
“大人說的好像也沒錯,隻是若是我斷不會和大人一般處理。”
“那當如何?”
“先想辦法看能不能將雲記生意恢複一些,若是可以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行,父親離世錢還給我留了一些銀錢,應當是可以抵過一陣的……”
她的話沒說完,程澤卻是聽明白了。敢情這姑娘打算自己一個人默默承受了?
生意不好要她親自過問,收益不好要她貼補工錢……
他有些能理解為何雲記得祖產到了他父親手裡為何就會當的當,賣的賣了。
伸手扶額摁了摁,他才開口:“茶鋪我雖未經營過,但是行商那一套大抵也是相通的,再過些時日得閒良多,等我將公務處理的差不多了,同你出去轉轉看能不能尋些好法子,不能讓你把你爹給你留的嫁妝都給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