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澤自小被教習的除了考科舉用之的四書五經，大學中庸之道外最多的也是遣人做事的道理。

為官學的是致君堯舜上以及為臣之道。為子則是學的不外乎是除了中饋以外的管家馭下之道。

自小侯爺和侯夫人說的最多的便是讓他學會如何去把握人心，解讀人心以及遣人做事。

在府裡將最適合的要務交給誰去辦，在朝堂如何能很好規避自己不成為眾矢之的。

所以當侯府的莊園和生意上出了紕漏之時，他第一反應的是查人。隻有人才會出錯，而將這隻害群之馬找出來後問題也就迎刃而解。

府裡出問題可以換小廝換管事，莊園出問題可以換莊頭換佃戶。自己也不用挖空心思去一個一個去尋錯處，那樣效率實在太低。

就像他在翰林院的老師阮沅安大師曾說過：“子允，你隻有一個人一雙手，你要學會將你信任的人培養成你的左右手，行起事來你才會事半功倍。”

而金風就是他給自己培養的左右手，二人之間多年的默契使然，他也愈發覺得自己當初決定的正確性。

可當如今他將自己所知所學準備傾囊相授的時候，卻遭到了對方的嚴詞質問，這……

“大人一句話可說的容易，上下嘴皮一碰就是換人，那大人可曾想過被你辭退的夥計該何去何從。”

雲芬芬有些氣急了，說話不免有些大聲速度也極快。

“彆的不說，就拿茶鋪的徐珩說吧，他徐家自祖父那一輩就在為我雲家做事了，多年來不說兢兢業業也是勤勤懇懇，雲記前幾年因為經營不善險些飄搖欲墜，差點連夥計的工錢都發不出來，可他徐珩也不見得就換了個東家呀？”

“再說茶莊，莊頭和佃戶們更是沒有錯，土地莊稼都是靠天吃飯，收成不好怎能累及他們？”

“我看大人是身居高位已久，不懂得我們民間疾苦，更是沒有一絲的憐憫之心！”

她一口氣說了很多，說的都氣喘籲籲的。臉被憋得通紅，胸口處也高高低低的起伏不定。

等到她平靜下來之後，卻又思及自己剛剛所言對程澤是多有冒犯。

而且最初也還是自己讓程澤替自己想解決之法的，到如今自己卻反倒……

她有些不自在的轉頭，不去看程澤的臉。卻無法忽視從前麵望向她的目光。亦不難感覺到此刻屋內的緊張氣氛，她緊張的將雙手背於身後，臉看向一旁，就像個做錯事的學生等著夫子的責罵。

程澤看的出來她是被剛剛自己說的兩句話激到，才會如此的失態。心下也並不如她所想那般惱，隻是，在自己的府裡被一個小丫頭這樣的嗬斥，也是沒有過得事情。

作為被皇帝欽點的探花郎，三年時間就從翰林院爬到工部侍郎的位置的程大人。一直都是被眾星拱月的，在有生的記憶中還沒有誰能在自己眼前如此的……放縱。

他也不想就此而責罰於她，但也不想就這麼饒過他，畢竟如果撕開了一個口，那往後再遇到同樣的情況那這丫頭可不就是騎到自己頭上了。

正待想要作勢發火的程澤，將手一抬準備將手裡的書拍在桌上的時候，左手拿書的地方不小心蹭到了桌角，抬起的袖口處露出了一星半點的東西，瞧著像是個繩子。

裡麵的東西收到擠壓膈應到了程澤的手腕，也提醒了他手腕裡是什麼。他頓了一會有什麼從腦子裡過了一下，須臾才將手裡的書慢慢放在桌山。

雲芬芬是從頭到尾看著他這番的動作，在他的手放下的時候，也是心下也是一鬆。如蒙大赦般說：“剛剛的口不擇言是我無知了，大人有大人的思量，和我們這些升鬥小民自是不同的……”

程澤抬手打斷了她，往後挪了半步，將書隨手扔在桌上看向他：“我自來習的都是為官之道，遣人行事，要麼高門大宅裡所奉的馭下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