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府的立雪堂內
金風依然在桌前抱拳而立,程澤看著桌上上呈的銅錢,翻開了旁邊的紙張。
紙張被撚於手中的聲音傳來,金風微微抬眼道:“依著大人的吩咐,屬下帶著這銅錢先是在稽縣內訪尋,起先沒有任何結果,後來在滄守府也遍尋數日,還是沒又找到線索。”
程澤看著他:“就這麼斷了?”
金風做事一向穩妥,不然程澤也不會留在身邊這麼多年,隻是最近的幾次似乎都將事情完成的不甚順利,或者說是不那麼的儘如人意。
看著程澤挑眉的模樣,金風剛剛還正經的臉色一下變得有些嬉笑,仿若是知道程澤會這麼問他,而他卻能夠立直身板一吐往日憋屈般的回答他:“哪能啊大人,這件事兒一定是辦得好好的。”
“其實在滄守府也沒有什麼收獲,隻是當時在客棧打聽之時,經小二提醒讓我去當鋪試試,說滄守這地方南來北往商人多,又大多帶著好東西,個彆商戶因為出門行商難免有個需要應急之處……”
他一邊看著程澤的神色一邊思忖該如何細說。
意識到金風的語速變慢,他適時的看了過去。
“所以我便帶著大人的銅錢去滄守府大大小小的當鋪去問,想著試一試。”
本來沒抱希望的金風,倒也真在這當鋪給問到了。
一開始問的幾家人家都不大認識,說這就是普通的銅錢,隻是上麵的圖案特殊,不似臨鄴流通的銅錢。
這句話引起了金風的注意,接下來又繼續跑了幾家鋪子,最後在一個經常走南闖北的當鋪那裡,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公子這銅錢一看就是西羌之物,上麵的圖樣都是那邊常見的式樣,隻是這材質……”
那掌櫃的把東西拿在手中,右手拇指和食指捏著反複的摩挲了好幾次,眼睛都快湊到那銅錢眼裡去了。
半晌,才見他從手心把頭提出來,抿著唇憂心忡忡的說:“容老朽多嘴問兩句,公子這東西打哪兒來的?”
金風也沒回答出來,含含糊糊的就說意外所得給囫圇了過去。
“西羌有一種特殊的礦石,專門為他們的皇室所用,這種礦石和普通的的區彆之處就在於,即便沒有熱源,這個東西也不會發涼,一年四季都是溫溫的,觸膚不涼,貼掌即溫。”
“也正是因為稀少且不易的,才會專為他們的皇室所用。”
金風一聽這話心裡也是詫異不已,沒成想這小小的銅錢竟然來曆那麼大,複又想到程澤是臨鄴的子民,侯爺侯夫人也是。
可自從金風來到程澤身邊開始,這對兒銅錢就已經戴在他手上了。也從未聽說過程澤家和西羌扯上過什麼關係。
這些年來,他也沒少見程澤看著這對銅錢發呆,甚至大多的時候遇到棘手的事情心緒不寧之際,程澤也要通過摩挲它來想事情。
現在無意間得知這東西竟然和西羌的皇室扯上了關係,那是不是說明……
“他還說了什麼?”程澤的出聲打斷了他繼續的猜想。
“多的就沒了,隻是說這東西得來不易,卻也沒說能用於何處,大抵也就是個稀罕的裝飾,他也是年輕時遊曆到西羌意外得知,因為事涉皇族,所以彆的也不得而知了。”
程澤扣著桌麵輕輕點頭,金風稟完事後離開他還繼續在書房呆著。
黑夜已經籠罩了天空,隻是因臨近夏日,沒有黑儘,還能窺探到一絲日光於西邊。
就像即將永夜的暮色,於人透露出它即將要黑儘的前兆。
程澤覺得自己好像猜到些什麼,卻又像什麼也沒猜到,陷入一個死局,又把自己困在其中,反複和自己過不去。
院子裡已經有了些許的夏意,晚間的屋內卻還是透漏著涼意,他因為久未進食臉色有些發白,而自己卻因為想的太過沉迷而不自知。
直到雲芬芬的聲音傳來,才覺得自己已經在書房呆了良久。
“大人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書房那麼黑怎麼不喚我過來點燭。”雲芬芬進來的時候,程澤正在窗墉前立著。
一身的衣袍還是二人分彆之時穿的那身。
程澤這人極為講究,除了每日必沐浴之外,若是外出歸來,衣服上沾染了浮沉,他也會及時更換。
今日大家風塵仆仆地回城,他又進宮麵聖,回來也不知忙什麼到現在也沒喚雲芬芬給她叫水。
以至於雲芬芬這個時候才發現他回了府,還一個人在書房內呆著。
“大人今日覲見,聖上可有為難?”瞧不出他的情緒,問了也好一會也不回答,雲芬芬隻好尋話茬來問他。
桌上已經點好了燭台,他回身往桌旁坐下:“滄守府那塊地聖上已經棄了,一時半會也不會提及要修行宮的事了。”
他才從剛剛的沉思中抽出身來,下意識就避開他的問題,好像在害怕被她看出來自己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