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程澤年初去了滄守府以後,京城於他就像斷了聯係般。
但於平寧而言,就好比一汪平靜的湖水突然被人扔了一顆石子,激蕩起一圈圈的漣漪,隨之和微風一起翻著粼粼的波光,就像少女那顆萌動的春心。
平靜後,表麵上的湖水看似是一池死水一般,實則內裡早已在漣漪之下被撩撥的波濤翻湧。
除夕夜宴的那一次,是平寧第一次放下作為郡主的嬌矜,主動去向一個陌生男子靠近的一次。
本以為會得到相應的回應,畢竟平寧郡主四個字在上京的官宦圈子裡,分量確實不輕。
不僅僅因為身份貴重,還因為皇帝對她的態度。即便三年內她不能行嫁娶之事,但也不妨礙媒人前來打聽。
那日夜宴結束後,她也滿懷期待地在郡主府中等待著,等著程澤給她遞帖子。心裡也早就演練過多次二人相見的場景,一個小意溫柔,一個風流倜儻,才子佳人。
可沒成想,最後拜貼沒等來,等來的卻是他已經上了去滄守府的路上的消息。
氣的平寧在郡主府中差點摔碎了一室的茶具,脾氣也變得焦躁起來。
心裡不知道是該氣他的不識相,還是氣自己高估了自己的魅力。
所以後來在得知範公公會前往稽縣的時候,她又一次破例向對方遞了話,隻是這次依然沒有得到任何回響。
隻是範旭在回來後捎帶說了一句,程大人雖未多言語,但看神色也並未有所拒絕。
所以她便以為是他不善言辭,或者對自己的突然示好有些不知所措。
既然範旭都如此說了,那平寧就隻好耐心地等著他回來。
可眼下程澤已經回京半月有餘,平寧也就從他回京那日開始等起一直到現在。
還以為他又是故意的疏遠不理睬自己,後來竟得知自己那身為伯父的皇帝陛下有心抬舉程澤,想將他調至禮部,還讓他參與此次的兩國互市事宜,這才稍稍放心下來。
可是前幾日,實在是天氣過於燥熱,自己心癢難耐,才會在碧桃的麵前說漏了嘴,露了情緒,也自覺地是失了體麵。
本想借著脾氣給下人一些敲打,讓他們不好出去多嘴。
結果自己身邊的碧桃給自己獻上一計。
“既然程侍郎的調職公文還未正式下來,那他就還是工部的侍郎,既在其位便謀其職。”
平寧皺了皺眉,他程澤的工部和我這個郡主八竿子都打不著,能在我這兒謀個什麼職?
碧桃一看接著道:“我瞧著府中的好幾座院子都有些年久失修了,就連郡主坐著的這塊地方都要修葺修葺,奴婢覺得陛下聖明,定能答應郡主這個請求。”
聽完碧桃說的,平寧一下子來了精神。
是啊,與其在這裡做著沒有結果的苦等,倒不如想想辦法,讓他程澤自己乖乖送上門來,還要找一個他不能拒絕的理由。
於是,就有了程澤被聖上留下來單獨敘話一事。
有了皇帝這座大山在外壓著,平寧不怕他不來,這次等的卻是心甘情願了。
……
寧遠侯府
程澤正在立雪堂中接見客人,說是客人,也不算客人。
畢竟哪有客人來拜訪的時候不和主人說話,跑去和丫鬟說的。
“雲丫頭,你自來了這侯府,和之前在稽縣又不一樣了,瞧你如今的樣子,哪還有當初在稽縣束手束腳的模樣,做起事來自得又從容,程子允帶你回來怕不是真把你當丫鬟的吧……”
回了京的顧明知雖然還是那副德行,但畢竟回了自己的魚塘,隻會比在稽縣更加的怡然自得些,說起話來更加肆無忌憚些。
剛剛一番話問的雲芬芬耳朵都有些發燙,好在是夏日,本來就容易體熱,所以也沒引起他的太多注意。
隻是回京以後的程澤,好像真的就如顧明知剛剛所言,好像不再單純把她隻當一個丫鬟看了。
因為回了程家之後,雲芬芬才發現府裡的下人真的很多,而且在入府以後都受過管事嬤嬤的教導,在府裡行事起來真的可以做到非禮勿視,非禮勿看,非禮勿聽的地步。
相比之下,自己這個當初妄圖窺探主子秘密的人來當丫鬟是委實的不合規矩了。
但奇怪之處就在於,回了侯府以後,程澤卻並沒有讓管事的嬤嬤來親自教自己規矩。
和在稽縣的院子裡一樣,自己每日除了向鐘叔學習如何看賬簿和管理鋪子之外,就是繼續練字了。
隻是程澤給的那本字帖已經被她臨完了,後來不知他去哪兒尋了一本簪花小楷的帖子讓雲芬芬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