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的臉擦擦。”
看見她臟兮兮的臉,他眉頭一皺,習慣性地去掏手帕,卻發現他的手帕還在她那裡。
“要不是你把我拽進來,我能摔個狗吃屎嗎?”
晚汐胡亂拿袖子抹了把臉,就站起來開始拍自己身上的土。
塵土飛揚,宙落默不作聲地朝遠處挪了兩步。
看見他後退的樣子,晚汐更氣了:“你還敢嫌棄我?!是誰把我害成這個樣子的!”
光說還不解氣,晚汐直接上前拽著他的衣服,把臉上和衣服上的臟東西都往他身上蹭。
“你適可而止!”
宙落一向愛乾淨,見狀不禁急了。
他用力往回拽自己的衣服,卻抵不過晚汐像個狗皮膏藥一樣往他身上蹭。
無奈之下他便要用法力推她離開,可他驚覺自己此刻竟然完全感覺不到身上的法力了!
進了虛妄之境,難道連法力都不能使用了?!
在他身上胡亂蹭了一通後,晚汐抬頭就見宙落抬著手一副將落不落的樣子。
“怎麼?你還要打我呀?!”
她雖然嘴上說得囂張,但身體還是誠實地朝後退了兩步。
宙落回過神來,看著她道:“來,你打我。”
“我乾嗎要打你啊?雖然我確實很想打你......”晚汐的聲音越來越小。
“來,打!”宙落朝她招著手,一副鼓勵的神情。
“你沒事吧?”
晚汐越看他越覺得古怪。
“我沒事,你快點。”宙落催促著她。
這麼好的機會,不用白不用。
晚汐走上前,用自以為很重的力道,在他胸口錘了一拳。
“怕了吧?”
她錘完,還虛張聲勢地說了一句。
雖然宙落現在急於知道一個答案,但還是忍不住一笑。
“彆赤手空拳的,用法力打。”
“你確定啊?”晚汐還是頭一次碰見求著彆人打他的人。
啊不對,是妖。
“我確定,來。”宙落又露出了鼓勵的神情。
晚汐便深吸一口氣,開始凝聚法力。
可誰知,她現在就像一口乾涸的井,完全感覺不到身體裡的法力了。
“完了完了!我怎麼感覺不到我的法力了?我是不是要死了?”她一下子惶恐了起來。
驗證了自己內心的猜測,宙落點著頭道:“差不多吧。”
“什麼叫差不多吧?”晚汐徹底淩亂了,“到底為什麼會這樣?是不是你搞的鬼?!”
“我可沒搞鬼。”宙落聳聳肩,“我也沒法力了,是進了這幻境的人都會失去法力。”
“原來是這樣。”晚汐稍稍鬆了口氣,抬頭去看這與彆處相差無幾的天空。
“所以我們現在是在那個漩渦裡麵嗎?”
“嗯。”宙落點頭,“虛妄之境。”
“虛妄之境?”
晚汐聽著有點耳熟,但也想不起來自己是在哪裡聽過。
“也很可能,會是你我的葬身之所。”宙落慢悠悠地補了一句。
晚汐剛鬆懈了一點的精神立馬又緊張起來:“什麼?!葬身之所?!你彆嚇我!”
宙落:“如果不是把我困到了虛妄之境,他們也無法這麼輕易要我的命。眼下,他們隻要從外麵毀了虛妄之境,我也從此湮滅了。”
“那我豈不是也得跟著死?!”晚汐總算明白了現在的局麵。
“是。”
“是?!”
晚汐看著他這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就來氣,“你有病吧?!非拉著我給你陪葬?我不就是偷偷救了兩個人,壞了你的一點事嗎?你就要這麼害我?”
一想到她莫名其妙就要死在這裡,再也見不到她的娘親和阿離,晚汐一下子崩潰了。
宙落沒想到她反應會這麼大,一下子有些無措。
他當時也沒想那麼多,好像隻是出自本能地在眾多人之間選中了她。
這其中雖然有她法力最低不好反抗的原因在,但在念及死亡這件事情的時候,他就下意識想到了她。
“你個大壞蛋!我討厭你!我討厭你!你憑什麼要我跟你一起死啊?!阿離,玄越,金遲,你們快來救我啊!”晚汐一屁股坐在地上,仰天哭嚎著。
宙落看她的眼淚不要錢似的一簇一簇往下流,心裡終是生出了一些愧疚。
不管怎麼說,晚汐都是被他牽扯進來的。
他歎了口氣,蹲到她麵前。
“彆哭了。”
“我就要哭!你憑什麼管我!你個大騙子!大壞蛋!蟑螂鼻涕蟲!”
晚汐用儘了自己畢生最惡毒的詞彙罵他。
然而比這成千上萬倍惡毒的話宙落都已經聽出繭子了,這些話對於他來說連毛毛雨都算不上。
他完全沒生氣,隻是上手擦了擦她的眼淚,鄭重其事地說道:“彆哭了,我會想儘一切辦法出去。如果我們最後真的活下來了,我會傾儘一切來補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