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處了幾日後,施籬和蘇子賢的關係拉近了許多。
清風帶著陽光的馨香,緩緩從半開的窗戶吹進來。施籬靠在床頭,微闔著眼,任憑風拂起自己未束的發絲。
蘇子賢捧著正冒著熱氣的粟米粥,剛一進臥房的門,就看到施籬在哪兒吹冷風,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傷成那樣心裡沒點兒數?還把窗戶開那麼吹風,到時傷口感染了身體著涼了又得麻煩死人!
把施籬在心裡唾棄了一遍,蘇子賢深深吸了一口氣,把熱粥放在一旁的小木案上,那木案樣子有些笨拙,是蘇子賢前天用幾個木板倒騰了一下午才做出來的。
放好粥碗後,蘇子賢走到窗戶跟前,伸手把窗戶合上了。窗戶很舊了,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淺寐的施籬被這聲音吵醒,他睜開沒有焦點的眼睛,“是秋彬嗎?”
聽到這兩個字,蘇子賢腳下步子一頓,隨即他平複下來,來到床頭,彎下腰在施籬的掌中寫下【是我】。
秋彬,這是昨日施籬問蘇子賢名字時,蘇子賢臨時編的,不,也不能叫編。
“秋彬”其實是蘇子賢的小名。蘇子賢出生在秋天,五行缺木,是以先皇後給兒子起了這麼個小名,希望他能夠平安順遂,一世無憂。隻不過……現在這世上除了蘇子賢自己以外,再沒有人知道這些。
窗外的風輕輕吹著窗戶上糊著的褪了色的紙,施籬抬手揉著因為躺了太久而酸痛的頸部,“怎麼把窗戶關了?”
【你身上的傷還沒好,不能吹風。】
辨彆著蘇子賢寫下的字,施籬停頓了片刻,然後緩聲道:“吹一小會兒風不礙事的。”
你當然不礙事了,病倒了有我給你忙前忙後!感情我就一倒黴蛋,活該伺候你攝政王!蘇子賢越想越氣,大手一揮,回了施籬倆字——【不行】。
“也罷。”施籬倒是沒有再堅持。
把門窗關緊後,蘇子賢這次重新端過米粥,坐到床沿邊上,低頭輕輕吹粥。
這粥從一大清早就開始煮起,到現在粟米煮的軟糯適宜。因為才出鍋的緣故,粥上的熱氣緩緩上騰,沒一會兒功夫,整個臥房都彌漫著粟米的清香。
吹了幾口,蘇子賢感覺溫度差不多了,拿起碗中的木勺,滿滿舀了一大勺粥,遞到施籬的嘴邊。
濃鬱的米香瞬間撲進鼻翼,施籬有點不自然,略微遲疑後張口咽下了勺中的米粥。
看施籬吃下後,蘇子賢收回勺子,準備再舀時,施籬說話了,“我手臂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用飯這事自己可以來。”
聽施籬這麼說,蘇子賢把碗和勺子都遞了過去。
養傷這些天,施籬躺在床上幾乎沒怎麼動過,以至於拿勺子的動作明顯很僵硬。期間蘇子賢幾次看不下去想要代勞,都被施籬婉言拒絕了。
因為目盲和傷勢的原因,施籬用粥很慢。
真是磨嘰!蘇子賢心裡無聲鄙棄了一句,然後思量起朝中的局勢……
……
過了許久,碗底的粥總算空了。施籬側過身,把木勺放進碗中,然後用空出的手摸索著能放碗的地方。
小木案離床有一段距離,施籬看不到,再加上手上的傷沒好利索,一時不慎,碗從手中掉落。
“砰——”
粗陶碗落到地上發出的悶重聲立刻把蘇子賢的思緒從權貴高門之間的算計拉攏離間中拽了回來。
“不好意思,我這就撿起來。”施籬麵帶歉意,身上前傾就要下床。
好在蘇子賢反應夠快,一把摁住施籬的肩膀,飛快在施籬掌中寫下【你身上的傷還沒好,不能隨意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