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房極小，加之煙囪不太通氣，菜剛下鍋，熱氣騰騰的油煙就立刻充滿整個灶房。

“咳……咳咳……”施籬低著頭輕咳。君子遠庖廚，他平日裡鮮少進廚房，更彆提聞到這麼重的油煙味了！

正翻著鐵鏟炒菜的蘇子賢不時抬眼去看施籬。施籬前些天因為養病一直躺在床上，大概有一個來月沒見過太陽了，臉色有些蒼白。現在這麼一陣咳嗽，臉上倒多了幾分血色。

“秋彬，菜好像咳咳……糊了？”正被油煙熏得直咳嗽的施籬聞到一縷焦味，他對著蘇子賢所在的方向詢問。

蘇子賢本來在細細觀察施籬的麵部神色，被這麼一提醒，他一個激靈，連忙把跑走的神叫了回來。鍋裡的菜葉邊緣已經發黑了，蘇子賢沒辦法，隻能從抓起案板上的水瓢，飛快從灶旁的水缸裡舀了瓢冷水倒進鍋裡。

有了前車之鑒，蘇子賢炒後麵兩個菜時不敢再分神。

小小的灶房裡，切好的菜和辣椒、蔥花在鐵鏟間滾動，濃鬱的熱氣油煙四散開來。

施籬和蘇子賢兩人之間隔著灶台。那灶台是用石料和土壘成的，極為粗陋。灶台的一側，挽著袖子的蘇子賢正握著鏟子極為熟練地翻炒著鍋裡的食材。

而灶台的另一側，久病剛愈的施籬彎著腰往灶爐裡填木柴。雖然眼睛無法視物，但這不影響他根據木柴燃燒的聲音判斷著灶中火的狀況。

雖然中間出了點小差錯，但是總體上這頓飯做的倒挺快的。以前蘇子賢一個人做飯時，通常炒菜炒一半要去填火，填完火又得趕緊去切菜淘米，是以做一頓飯頗為費時。這次有施籬幫忙填火，蘇子賢明顯感到省事了些許。

飯菜端上桌後，兩人依次落座。飯菜剛出鍋，還冒著騰騰熱氣。蘇子賢伸手從麵前的筷子裡挑出一雙，正當他準備給施遞時，瞥見了施籬覆蓋著布條的眼睛，然後蘇子賢轉變手中筷子方向。

竹子削成的筷子落在菜碟裡，今天的中午的菜算是比較豐盛，一盤涼拌野菜，一盤瘦肉炒芹菜，還有一盤葵菜湯。葵菜本來是要炒的，因為中間蘇子賢愣了會兒神，把葵菜炒焦了，於是蘇子賢加了瓢水就做成了湯。

忙了一上午，蘇子賢肚子早就餓了，但他還是先給施籬夾些菜放碗裡。施籬傷才好，得吃點兒好的補補，所以蘇子賢儘挑些肉往施籬碗裡夾。

蘇子賢的筷子在碗裡和碟子間穿梭，沒一會兒，施籬的碗裡就堆滿了菜。

“秋彬，你快吃飯，不用給我夾菜了。”施籬察覺到蘇子賢沒有停下的意思，遂出聲製止。

聽到施籬這話，蘇子賢停下手中動作，然後把夾菜的筷子遞到施籬的手裡，並在施籬手背上用手指劃出【好】的筆順。

蘇子賢的指尖是溫熱的，施籬隻覺得自己沉寂多年的心緒被這似絲溫度弄亂了……

施籬忙著整理亂麻一樣的心緒，所有沒有注意到自己臉上表情出現的變化。但是一旁的蘇子賢一直在不經意地觀察著施籬，是以這些細微的變化儘數被蘇子賢的眼睛捕捉了進去。

院子裡的風穿過半開的門吹了進來，蘇子賢起身貼心地為施籬把門關上。

門關好後，蘇子賢重新坐到桌前，他不再觀察施籬，而是拿起自己的筷子吃飯。桌子的菜和湯有點涼了，但蘇子賢吃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