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心 “毒?”蘇子賢微微一怔,緊……(1 / 2)

“毒?”蘇子賢微微一怔,緊接著他想起了幾個月前明茗傳來的消息,當即有了猜測,“莫不是‘暮覺’?”

“沒錯!就是‘暮覺’!”那大夫很是詫異,“這毒藥是我藥王穀一個棄徒研製的,我也是第一次見。你怎麼會知道?”

“我是偶然得知的。聽人說‘暮覺’沒有解藥,這可是真的?”

“真的。”對於醫藥方麵的話題,那大夫向來誌滿意得,可這次他卻罕見地撓了撓頭,有些喪氣地說:“我聽師父說,‘暮覺’無色無味,中毒的人沒有任何症狀,所以一開始極難發現,等到發現時已經晚了,暮覺暮覺,就是日暮發覺的意思,等發現時基本上是走到生命儘頭了。”

“而且……”大夫邊說邊看了一眼還處在昏死狀態的施籬,“他身上的外傷可不輕,雖說沒傷及肺腑,但卻加快了‘暮覺’的發作,本來如果用藥吊著,倒也能多活一年半載,現在看來是不可能的了。”

大夫的話猶如薄薄的冰刃,在蘇子賢強裝鎮定的心上劃開一道口子。

忍著胸口處傳來的的一陣一陣的刺痛,蘇子賢麵色如常地對大夫說:“好,我知道了。麻煩先生給開兩劑藥。”

“都這樣子了,開藥也無濟於事了。”那大夫嘴上雖然這麼說著,可手中取紙提筆寫藥方的動作那叫一個行雲流水。

大夫開完藥方後,蘇子賢拿過藥方看了兩眼,這才交給陳滿,“你去城中的藥房,按照上麵所寫的去抓幾副藥來。”

“是,公子,我這就去。”陳滿接過藥方後立即離開了牢房。

陳滿離開之後,蘇子賢命獄丞送大夫回去。

等獄丞和大夫走了,蘇子賢一拳砸在了身側的牆上,牆麵上的汙漬很快染臟了蘇子賢破皮流血的手。

萬千思緒在蘇子賢腦海中掠過,最終彙成了一聲歎息。

真的已經晚了嗎?

再次來到施籬的身邊,蘇子賢緩緩彎下腰。望著施籬蒼白的臉色,他心中生出前所未有的無力感。

自從施籬入詔獄以來,接連幾日蘇子賢都心神不寧,白天有政務要忙還稍微好些,一到晚上,蘇子賢感覺自己像是陷進滿是利刺的荊棘叢中。

一麵是反複強調的仇恨,一麵是無法自欺欺人的愛意,這就像兩根荊棘變成的繩索,將蘇子賢牢牢縛住,稍微一動,荊棘的利刺就會狠狠紮進他的心臟。

為了減輕心中的痛楚,蘇子賢不停地批閱奏折,召見朝臣商議要事,企圖用忙碌來忘掉施籬。

這看似有用,可每到深夜,所有的仇恨與愛意化作洶湧的潮水,一遍又一遍淹沒蘇子賢的心田。

經過這些天的痛苦掙紮,蘇子賢終於忍受不住煎熬,打算來詔獄找施籬做個了斷。

可是當看到滿身傷痕,氣息奄奄的施籬時,蘇子賢再次想起了兩個月前在小山崖救施籬的場景。

那時的施籬被人追殺,也是這般狼狽。當時分明懷著算計的心思救的施籬,可是到後來,蘇子賢自己也說不清對施籬的感情。

作為秋彬的那段日子雖然短暫,但是卻是蘇子賢為數不多的溫馨回憶。那段日子裡,施籬不是冷心冷麵的攝政王,蘇子賢也不是滿腔仇恨的帝王。

對於感情尤其是愛情,人們通常都比較遲鈍。

在山間小院朝夕相處時,蘇子賢沒有意識到對施籬的愛意,可當在詔獄看到施籬的那一刻,刻意壓製的情感逐漸蘇醒。

也就是那時起,蘇子賢決定自私一回,他想要救施籬出來。

可是老天偏偏不遂人意,蘇子賢好不容易明確了自己的感情,想要救施籬出來,可是卻被告知施籬如今已是行將就木。

想起大夫說的話,蘇子賢緊握著拳頭,無儘的悔意猶如深冬的風雪,驟然卷走他周身的溫度。

這四年來,蘇子賢雖然遠在朔漠,但一直與京城保持著緊密的聯係,所以很早之前他就知道施籬被身邊的人下了毒藥,數月前,通過明茗的密信,他知道施籬中的毒叫“暮覺”。

“暮覺”剛開始時藥性極小,中毒之人根本察覺不到自己中了毒,可隨著時間的推移,毒素漸漸侵入頭顱,這時候中毒的人會感到頭疼,若是請醫師來看,也隻能診斷為一般的頭疾。等到毒性積累到一定程度,劇痛會從頭部一點點傳遍四肢百骸,到最後藥石無醫,在痛苦中慢慢死去。

可那時候,蘇子賢對施籬滿是仇恨,知道施籬中了“暮覺”之後,他不僅沒有插手阻止,反而暗中希望施籬日日被那毒藥折磨。

現在,看著施籬毫無血色的臉,蘇子賢從沒這般痛恨過自己。

“修淩……”蘇子賢俯下身子,輕輕吻上施籬暗淡的嘴唇,“對不起。”

修淩是施籬的字。

在山間小院那段時間裡,目盲的施籬問了蘇子賢的名字,為了瞞過施籬,蘇子賢“說”自己叫“秋彬”,之後蘇子賢也問了施籬的名字。

牆上的半截蠟燭已經燃完了,牢房內一片漆黑,可是蘇子賢的眼前卻浮現出那日的景象。

和煦的陽光照進山間的院落,庭前的花樹正悠悠打著花苞。

“秋彬,確實是個不錯的名字。”施籬的嘴角噙著淺淺笑意。

望著施籬的笑容,蘇子賢心念一動,他抬起手,用指尖在施籬的掌心寫下【你叫什麼】這四個字。

“我叫修淩,修身養性的修,淩雲的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