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你探探他的脈象!”安穆染想起施籬的奇特脈象,急忙提醒師父。
老穀主行醫多年,把過的脈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但是當他探上施籬冰冷的手腕時,表情有瞬間的凝固。
“師父,怎麼樣?”安穆染急切地問道。
“奇怪!這脈象乍一探是死人的,可若仔細區分,又有不同的地方。”老穀主摸了摸長長的胡須,“他這脈象在變化。”
“師父,這是怎麼回事?”
“我在一本藥書上曾看過,這是服用一種密藥的反應,這種藥隻有大胤的皇族有,服用此藥後會出現假死的狀況,這種假死比較逼真,甚至可以瞞過醫術較高的人。”
“所以施籬是服用了假死藥嗎?”
對於徒弟的這個問題,老穀主不是很想回答,假死藥藥王穀都有,哪兒稱得上皇族秘藥?
“師父,你快點告訴我!”
對上徒弟滿是好奇的目光,老穀主還是作了解釋,“大胤皇族的秘藥有假死的效果,但它不是假死藥。藥書上寫著,那秘藥可克世間劇毒,服用秘藥後,體內的毒素會逐漸消失,在這一過程中,身體會出於保護的本能,進入一種假死的狀態。”
老穀主這麼一說,安穆染心中的謎團逐漸解開了,“怪不得!施籬被關押在詔獄時,有個貴公子模樣的人讓兩個人把我請進詔獄,說要給施籬看傷,我當時查看時,發現他的體內竟然有‘暮覺’這種毒,可是這兩天我再把脈時,連‘暮覺’的影子都沒看到。原來是這密藥弄的啊!”
“好了,彆感慨了。”老穀主望著施籬滿身的外傷,催促安穆染,“你去藥園那邊找你師叔拿些治外傷的藥。”
“好的,師父!”
……
施籬做了一場很長的夢,夢中滿是黑暗與壓抑。
睜開眼時,看著陌生的房間和擺設,施籬有些恍惚,自己不是已經死了嗎。
正端著藥碗進屋的安穆染看到施籬醒了過來,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轉身就對著屋外大喊,“師父師父!人醒過來了!”
“好好,我這就來!”正在院子裡挑選藥材的老穀主放下手裡的草藥,朝屋裡走去。
剛清醒過來,施籬的頭還有些疼,他看著安穆染時還有些警惕,但是看到老穀主走進屋,這絲警惕慢慢消散了。
“多謝穀主救命之恩。”施籬掙紮著就要起身行禮。
旁邊的安穆染見狀,把藥碗往桌上一放,摁著施籬繼續躺下,“你身上的傷還沒好,還不快好好躺著!”
“這……”施籬看看穀主,還是想要起身相謝。
安穆染見施籬這架勢,悠悠地歎了句,“你要謝也不是不行,起碼要認對人呐!想我大半夜的跑到亂葬崗上挖人,挖到人後我千辛萬苦把你背回藥王穀。”
說著說著,安穆染拿衣袖摸了摸眼睛,黯然傷神道:“我為了救你,一路上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難,回穀時,師弟們都認不出我了,以為我是乞丐呢!就這樣,你還不認識我,不認識我也就罷了,你怎麼還能當著我的麵感謝彆人呢?嗚嗚嗚……”
施籬頭一回遇到安穆染這種性格的人,一時有些無措,僵硬著聲音開口,“是我不對,還望閣下見諒。”
“好了好了,我剛逗你的……”安穆染也被施籬這鄭重的樣子弄得不會了,“你不用這樣的!”
老穀主樂嗬嗬地看完這一幕,在屋內氣氛最尷尬的那一刻慢悠悠開口:“徒兒,讓你沒個正形,這下嘗到苦果了吧?”
“師父!”安穆染咬牙切齒瞪著老穀主。
老穀主選擇性無視了徒弟的眼刀,指著桌子上不再冒煙的藥碗,“這藥都涼了,徒兒你出去熱一下。”
安穆染走後,老穀主收起笑嗬嗬的表情,走到施籬床邊,沉默了片刻,這才慢慢組織起語言,“外麵的事我也聽說了,權勢嘛……怎麼說,這東西生帶不來,死又帶不去,你看開點兒,史書上帝王將相那麼多,最後還不都是荒塚一堆草沒了。”
“穀主說的道理我明白。”施籬微微垂下眼。
老穀主本來還要再說,但看著施籬這低沉的樣子,再對比從前那番意氣風發的模樣,他一時也不知如何開口。
站在苦難之外規勸彆人,這是很容易的事。老穀主沒再繼續剛才的話題,而是叮囑施籬好好養傷。
施籬身上的傷很嚴重,在藥王穀養了近半年,這才基本恢複。
恢複沒幾天,施籬就來找藥王穀穀主辭行。
對於施籬這舉動,老穀主早有預料。所以在知道施籬要走時很是淡定。
“師父,你這就讓他走了?”安穆染望著施籬遠去的背影,很是不理解,“當初我在京城開醫館時,你大半夜傳信讓我救他,這人好不容易救回來了,你又給放走了?”
老穀主撚了撚雪白的胡須,“他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