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第一天,裴酌前半夜睡得平穩,後半夜被外麵突然鬼叫的烏鴉吵醒之後,再入睡就全是夢。
先是夢見高三月考後,學生成績單出來,他在病床前和裴清許研究成績變化,裴清許叮囑他每個學生的性格,該如何因材施教地鼓勵……畫麵是白而肅靜的,接著從天邊降下一抹紅霞,漸漸染紅整個大地,裴酌手裡牽著紅綢,紅綢另一端是……
係統歡天喜地地祝他百年好合早生貴子,並往床上扔了一把桂圓花生紅棗。
裴酌被花生紅棗顛了一夜,翻來覆去,煩惱地抓了一把,想把這些惱人的玩意兒掃開。
裴酌氣呼呼地睜開眼,手裡一把紅彤彤的花生。
看清的一瞬間,裴酌額上頓時溢出一層汗,不是吧!昨晚……
不對,沒有……他身體很清爽的。
裴酌鬆了一口氣,盯著自己手中的花生。
他想起來了,他穿越前那晚上,都躺上床了想起有個快遞在一樓放了五天,等自己睡上兩天兩夜起來,快遞估計已經被退回了。
裴酌忍著困意去取快遞,遇見了住一樓的鄰居老太太,一樓帶花園,老太太種了一壟花生剛豐收,看見裴酌最近累得臉色蒼白,心疼得給他抓了一把花生:“紅皮花生補氣血,一起打豆漿。”
盛情難卻,裴酌兩隻褲兜都塞滿花生,回屋之後忘記取出來就睡了。
裴酌看著花生發呆,這要是換成一兜玻璃珠,都能騙古代人一兜錢啊。
鄰居老太太很會種田,花生碩大飽滿,裴酌因夢遷怒,打算立即把它們炒出成花生米,清粥小菜沒有油水,補一補氣血睡得更好。
他朝上扔了一顆花生,張嘴叼住,生花生也彆有風味。
嚼著嚼著,裴酌突然想到什麼,將第二顆花生及時從嘴裡拯救出來。
這是花生,能種的。
現代的花生產量肯定高於古代一大截,且不容易像雜交水稻發生性狀分離,農民們種花生可以自己留種來年再種。
這些珍貴的花生完全可以當種子,炒花生米的格局太小了。
裴酌遺憾地放棄花生米,跪在床上 把兜裡撒出來折騰他一晚上的花生仁一粒一粒撿起來,找了一張布包好。
現在是春天,正好播種,等他有錢了,請一個有經驗的農民幫他種。
如果一直沒錢…那就隻能自己下田了。
翌日,裴酌在屋裡發現了一遝紙和毛筆。
他父親教他寫過毛筆字,裴酌磨了墨,攤開宣紙。
好記性不如爛筆頭。
托當高三班主任的福,本來生物化學知識忘得差不多了,硬是因為給學生答疑重新鞏固了一遍。
數學知識是不會忘的,暫時押後記錄,先把他記得的其他知識記錄下來。
書房坐北朝南,光線明媚,裴酌伏案編寫教材,從高中開始倒退著編,化學先,物理後,餓了有人送飯,困了就直接躺在床上睡覺。
謀生的事,先放一邊吧,再吃幾天白飯,感謝某個養男人的男人為科研教育事業貢獻的一份力量。
“吃飯了。”送飯的黑衣人語氣逐漸熟稔。
裴酌放下筆杆跑出去,“讓我看看有沒有炸雞腿?”
李二:“沒有。”
裴酌歎氣,這樣我會忍不住炒花生米的。
吃飽睡足,裴酌眼底的淡青色消去,眉目如畫,唇紅齒白。
李二心底驚歎,一樣米養百樣人,太子殿下沒說富養還是窮養,他們便按照侍衛的夥食來,量大管飽。明明吃一樣的飯,他那些兄弟們脖子粗嗓門大,裴酌卻一天比一天好看,比太子私庫裡的東珠還要白光耀眼。
就是總是一副剛睡醒的樣子,頭發淩亂,眼睫半闔,一問就剛醒,再問就是馬上就要睡。
翌日,李二送早飯,裴酌不如晚飯那樣積極地跑出來接飯,李二擔心人跑了,飛上屋頂掀開一片瓦,隻見裴酌睡得半張身子都掉在床外。
看樣子是不用吃早飯了。
殿下是怎麼忍住這麼久不來看一眼的?大美人都無趣得天天睡大覺了!
下午,裴酌便試著自己燒水洗澡,先從井裡打水把鍋洗了一遍,再加滿水,燒柴,坐在爐子邊生火。
這間屋子家具不多,偏偏廚房鍋大,容易燒水,還有一個足夠容納兩個人的浴桶,簡直是司馬昭之心!
裴酌飛快地洗完澡,開始洗衣服。
裴酌對穿越自帶的睡衣和內褲充滿憐愛,搓洗力道很輕,努力增加二者的使用時間。
等穿上古代人的衣服後,裴酌發現一個嚴重的問題——內褲洗了,他就沒有內褲穿了。
啊,涼颼颼的,這多麼不習慣。
裴酌把內褲擰乾,趁著還有點夕陽餘暉,趕緊晾曬。
十幾塊錢一條的內褲,甚至不是純棉的,含有95%氨綸,這回穿到爛都舍不得扔。
好消息,這條內褲是他剛買的,彈性還很足。
古代的衣服幾乎沒有現代意義上的彈性,裴酌想到“百廢待興”,紡織業、醫療業、農業……靠他一個人得乾到何年何月,還是得培養一批人,最好他從係統得到技術,直接扔給彆人研究。
裴酌無意識扯了扯內褲,把它扯大到兩百斤胖子也能穿的寬度,一放手,內褲恢複原樣。
“啊,紡織業何時能像你一樣優秀。”裴酌歎氣。
監視的李二瞪大了眼睛,這布料也太神奇了!
從未見過!
他監視之前,老大提點過他,裴酌身上有諸多疑點,尤其是衣服,太子說過不屬於大宣任何一個地方所產,一般這種情況,他們都會懷疑是居心叵測的外族。
太子晾著裴酌,就是等他主動暴露破綻。
這塊布頭可能是新的線索。
李二除了覺得它神奇,倒看不出其他線索,但太子不一樣,太子見多識廣,遠遠一瞧就知道裴酌身份有異,要是近看端詳……得想個辦法告訴太子。
裴酌睡前覺得忘記了什麼,睡得迷糊了才想起自己忘記收衣服了。
他蓋著棉被,糾結了一會兒,還是不想起夜去外麵,太冷了,也太黑了,要是摔一跤,後果不堪設想。
他住了兩天,對這裡的安保十分信賴。
不可能有人偷衣服的,偷人還差不多。
……
卯時,天色熹微,百官從德正門陸續進宮,太傅脊背挺拔,十八年如一日走在第一列,文武百官身體不適可以告假,唯有太傅大人,幾乎沒有缺席過早朝。
蕭循夜裡宿在彆院,清晨趕到宮中,起得不比太傅晚,等待朝會的間隙,已經處理了好幾樁宮中內務事宜。
太監總管全福輕聲稟告:“陛下近日寵幸顏貴妃,連著一月都宿在青玉宮。”
後宮無主,顏貴妃仗著聖寵,飛揚跋扈,整日挑撥皇帝和諸位皇子的關係。
全福聲音壓得更低:“太醫給陛下請脈,懷疑顏貴妃給陛下的茶水裡用那種藥。”
顏貴妃一邊誇讚陛下寶刀未老,一邊說諸位皇子年紀大了,不把父皇放在眼裡,太子居然連春獵都不陪同陛下,想是趁陛下不在宮中,偷偷謀劃些什麼大逆不道的事。
不止太子倒黴,二皇子三皇子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