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循回眸意義不明地看了李如意一眼,沒說什麼,對裴酌道:“起來用膳。”
裴酌像沒有骨頭一樣,保持趴著的姿勢從貴妃榻中間挪到邊上,雙腿先著地,然後站起來,腳後跟踩到蕭循的靴子,踉蹌了一下。
蕭循抓住他的胳膊:“站好。”
距離太近,裴酌在蕭循衣服上聞到了若有若無的血腥味,他一下子醒神,太子剛才去鏟除□□了,肯定會遇到抵抗,動刀了嗎?
“你受傷了嗎?”
蕭循:“沒有。”
血腥和太子這張臉一點都不相稱,裴酌無法想象蕭循刀尖染血的模樣,很多時候,他看蕭循就像看 一個遵紀守法的檢察官。
蕭循退開一步,道:“我回來換衣服,待會兒還要出去。”
裴酌客套:“那你一起吃飯嗎?”
蕭循:“好。”
太子殿下有遷就鹹魚吃飯地點的寬容,裴酌在哪,飯桌就設在哪。
裴酌坐在桌邊,等菜上好了,蕭循也換好一套衣服折返。
菜色較為清淡,照顧了裴酌使用過度的嗓子。
“下學後,可覺得無事可乾?”蕭循回憶起裴酌懶洋洋癱在床上的樣子。
裴酌連忙把青菜咬斷吞下:“不會啊。”
打工人最怕上司突如其來的問候了。
“李如意,去把你看的話本,挑幾本給裴酌。”蕭循似是推薦,但語氣證明他並不愛看,“一個人的時候打發時間。”
李如意聞言,嘴角一揚,立馬跑出去,“殿下稍候。”
裴酌心裡淡淡感慨,卷王上司是這樣的,不僅安排你的工作,還想幫你豐富娛樂生活,其實他隻要睡覺就好了。
看話本啊……“寓教於樂”四個字浮現在裴酌腦海,他忽然想到,現代有未來星際科幻片,古代也可以有自己的科普軟文,將美好未來的想象寫進話本裡。
他作文水平一般,但是口述編故事,找個書生代筆,還是沒問題的。
話本從古至今經久不衰,就李如意那樣子,一看就是大眾口味,倒是可以看看他挑的話本風格,把握一下流行方向。
等等……他剛才是不是工作腦了?
裴酌心情複雜地看著筷子尖的晶瑩米飯,跟太子同桌吃飯就是這下場嗎?
很快,李如意把話本送來。
裴酌隨意翻了翻,發現大宣的話本基本是大白話了。
難怪李如意可以聽懂他的一些“話”。
想到初次見麵的情景,裴酌微微一僵,以後要慎言。
他翻到扉頁,看見話本作者的名字:“律呂公子?可以介紹認識嗎?”
李如意看了一眼太子。
蕭循:“直說。”
李如意:“律呂公子其實是一位閨中女子,不以真身份示人。不過據我探查,很大可能是太傅之女,裴陽。太傅治家嚴謹,裴陽不敢讓太傅知道她的風月筆墨,裴公子你想見她的話,恐怕難以成行。”
李如意說話時暗暗觀察裴酌的反應。
太子早就懷疑裴酌的身份,然而去黔南調查的兄弟還沒回來,眼下除了長得有點像沒有其他證據。太傅對唯一的兒子愛之深,開不得玩笑。
那麼,裴酌他自己知道嗎?
裴酌好奇道:“太傅就是你的老師嗎?”
蕭循頷首:“太子太傅。”
裴酌:“那可以理解律呂公子了,不要給她添麻煩。我找其他人寫書也一樣。”
能教出太子這種學生,太傅大人相當嚴格,知道飽讀詩書的女兒將才華用在旁門左道,影響家庭和諧。
李如意忍不住嘴賤:“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畢竟是殿下的親太傅,陛下還曾想把——”
“李如意。”蕭循喝了一口茶水,“走了。”
李如意:“哦。”
他隻暗示一下太子很搶手。
不過,裴酌最好還是跟太傅沒有關係。
太傅願意把女兒嫁給太子,但一定不願意把兒子嫁給太子。
唯一的兒子跟畢生精力輔佐的學生,那真是對太傅的雙重打擊!
裴酌正想著去哪裡再物色一個寫手,走到門口的蕭循停下,想起什麼,道:“金塔寺的大部分工匠已經歸家,你想刻碑的話,讓李二聯係。”
裴酌:“你怎麼處理教眾?”
精神和身體雙重中毒,直接放歸家也不好。
蕭循:“先關著。”
……
翌日,裴酌苦哈哈地睜開眼睛,根本不想起床。
天亮就要開始教書,教滿滿一個早上,下午讓他們自習鞏固。
沒有電燈,晚上不能寫作業,隻能從白天勻出一點。
早上聽說蕭循徹夜未歸,裴酌還腦補了一下太子在地牢審理犯罪頭目的畫麵。
中午饑腸轆轆地剛準備吃午飯,二皇子強闖太子彆院,告訴裴酌一個重磅消息——太子被皇帝囚在東宮了!
裴酌手裡的花卷掉進了粥裡。
蕭緋見皇嫂都嚇傻了,微微歎氣。
抄了金塔教這麼大的動靜,再怎麼也不可能瞞過皇帝。尤其太子還把頭目先斬後奏,教眾關了讓其反省,派人施藥。
父皇暴跳如雷:“你是不是想把朕也關起來篡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