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工部攻略、多雲轉……!? 下^^……(1 / 2)

彩雲國物語 雪乃紗衣 19625 字 10個月前

“怎麼會這樣!我有生以來還真是第一次欣賞到沒有用武之地到這個程度的美貌呢。”

麵對假麵下出現的麵孔,柴凜從心底發出了感歎。

“其實自從聽我家相公說過之後,我就一直在進行秘密的籌劃,想著說如果有機會見麵的話,一定要對此進行有效的利用,大大地賺上一筆。不過現在隻能乾脆地放棄了。這個樣子的話完全起不到作用啊。“

在柴凜的攙扶下坐在椅子上的鄭悠舜,因為妻子的語言而迷惑了起來。

“哎呀,為什麼呢?凜?在來這裡之前,你不是作了形形色色的計劃,想要找來畫師以及雕刻師,刺激他們的創作欲望,創造出出色的作品嗎?而且我原本還擔心他的麵孔會因為年歲的增長而減少幾分耀眼的程度,不過現在看起來,隻覺得更加的光芒四射啊……”

遵循正規的手續而拜訪戶部的鄭悠舜?柴凜夫婦,儘管當著當事人本人的麵,還是完全無視當事人心情地展開了對話。

“我原本是這個考慮的……可是到了這個程度的話反而不可能了吧。正因為是藝術家,所以才會完全無法工作。說不定每天都看到著迷,在描繪上畫布之前就已經去了那個世界吧?而且就算勉強完成了作品,也一定會叫喊著連千分之一都表現不出來而接二連三地毀掉自己的創作。弄不好還會對自己的無能感到絕望而結束自己的生命。這個說起來應該算是‘隻能當作前往黃泉的土產的無用美貌’吧。認真說起來的話,我倒是對這個假麵更加感興趣。恕我冒昧,在我看來這應該是出自當代的一流雕刻師?雅旬之手的傑作吧。從我個人的角度出發,既然你能夠有門路請他製作假麵,那麼無論如何都要請你幫我引見一下了。”

看到柴凜熱心地看著放在桌子上的假麵的樣子後,景侍郎終於忍不住爆笑了出來。

“居然說是黃泉的土產,太貼切了。因為確實是死後都無法忘記啊。話說回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在見過鳳珠的真正麵孔後還會對假麵更感興趣呢。就算不是藝術家,大部分人也至少要失魂落魄上十天。不愧是鄭大人的夫人。”

柴凜露出了颯爽的笑容。

“那隻是因為我的心已經認定了對我來說誰才是第一位的存在,所以雖然我會由於世所罕見的傑作發出感歎,但是絕對沒有其他存在能夠動搖悠舜在我心中的位置。”

有著被形容為還不如假麵的無用美貌的奇人,在因為對方堂而皇之的情人眼裡出西施宣言而哭笑不得的同時,也大大鬆了口氣。如果是這樣的話,悠舜身體上的殘疾就根本不會造成什麼障礙了。在聽到他們結婚的消息時他曾經有過少許擔心。不過當看到乾脆地從自己、以及表示過興趣的假麵上轉開視線,因為擔心悠舜腿部會受冷而為他展開毯子的柴凜後,他就明白自己的擔心隻是杞人憂天了。

雖然和想象中的“鄭夫人”有著很大的不同——

在驚人的美貌上浮現出些許苦笑後,奇人包含這心底的喜悅,向老友做出了祝福。

“……讓我再說一次祝你新婚幸福吧。那麼作為賀禮之一,就請你收下這個假麵吧。”

悠舜帶著無比溫和的表情,浮現出了仿佛要融化一樣的笑容。

“謝謝。嘿嘿,你很羨慕吧?鳳珠?”

“怎麼會。”

聽到他淡淡地回答,悠舜拿起假麵,深深地歎了口氣。

“……我一直認為,能夠讓黎深安定下來的人無論是之前還是之後,都隻有百合一個……不過,雖然能夠和那時候的百合相提並論的人並不多見,但是如果是你的話,想要娶妻成親應該還有得是選擇的對象……沒想到最後你居然變得和這種稀奇古怪的麵具為伍……”

在這個瞬間,景侍郎覺得自己真的差點被絕對零度的殺氣給凍死。

“悠舜……你是為了工作的事情而來的吧?”

“對。看到你這麼精神我就放心了。我一直很期待見你哦,鳳珠。能夠有你這種不管過了幾年,也會因為體貼我的腿而出門迎接的朋友,我真的很幸福。”

被他出其不備的誇獎弄了個措手不及,乃至於失去了怒火的傾瀉對象的奇人,很難得地真正體驗了一次無言以對。

悠舜微微一笑,享受著時隔許久的友人的反應。

“那麼,就讓我們進入工作的話題吧。”

這份絕妙的時機掌握,讓一旁的景侍郎由衷佩服。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人,居然可以把黃奇人玩弄於掌心之中,又在他反擊之前就乾脆地縮回自己的陣地。

這種比身經百戰的黃奇人還要高明一籌的強人,就景侍郎所知,絕對是屈指可數的珍稀品種。

雖然因為人手不足而至今都空缺著,但是能夠約束各有怪癖的六部尚書的存在,也許就是——

“景侍郎,謝謝你特意過來。我聽說大致預算已經得出了……”

柔和的聲音讓景侍郎猛地恢複了清醒。

“啊,對。好歹弄出來了。雖然隻是很粗略的東西。”

他慌忙打開手裡的文書,然後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樣笑了出來。

“在秀麗突然來拜訪的時候我真的吃了一驚……沒想到突然從她嘴裡聽到‘工作’的事情。”

當時她很禮貌地低頭拜托說,‘我知道黃尚書非常忙碌,所以如果可能的話,能不能先請景侍郎幫我過目’。想到那時候的她,景侍郎不由自主感慨萬千,連眼眶都有點發熱。

“說起來不怕大家笑話,我曾經一度想要讓作我的養女呢……嘿嘿。不過現在的秀麗官位已經在我之上。怎麼說呢,感覺上很有些不可思議啊。”

“隻是現在而已。”

奇人冷冷地斷言。

“一旦茶州確實安定下來了,她的官位會一下子下降吧。正是因為有相應的理由,所以才會出現那種特彆處置。而且經驗的有無絕對不是可以輕視的東西。如果是擔任重要職責的官位就更加必要。就算她身邊有多麼能乾的輔助也是一樣。”

接受到他的視線,悠舜輕輕苦笑了出來。

“正因為如此,趕在那之前做出些什麼才變得更加重要。”

“也就是說光是短時間的茶州平定還不能讓她滿足啊。”

奇人也通過景侍郎知道了秀麗“請求”的內容。腦海中盤算著秀麗和悠舜想要通過這次的貴陽之行抓出頭緒的案件,奇人用手輕輕撫摸著下顎。

“……話說回來,距離茶家的事件才不過這麼短一段時間,虧你們可以擬訂到這個程度啊。啊……對了,應該是燕青和你之前就組建好了骨架吧?”

“不,提出這個的是我的兩位上司。”

麵對著微笑著的悠舜,奇人和景侍郎有些哭笑不得。

“……那兩個人提出了,那個?”

“對。當然了,為了讓計劃有可能實現而填充了相應內容的是州官們。”

他悠閒自得的口氣,很難讓人聯想到那個仿佛化身為厲鬼一般,擠乾了那些“隔離在孤島”之上的官員們的最後一滴精氣神,讓他們變身為乾屍的鬼畜州尹。隻有曾經目睹過那屍橫遍野的州城的柴凜,不由自主心虛地轉開了視線。

但是很清楚悠舜在公務上的為人的黃奇人,僅僅通過那一個小動作就正確地看穿了內情。

“……還,還真是很著急呢。其實就算到明年再說也沒有大礙啊。”

“因為那兩位將來無疑還會麵對更加嚴苛的道路,所以至少在他們獲得了能夠動用巨大權力的官位的時候,在下一個任命書到達之前,儘可能為他們提供一些肉眼能夠看到的實際政績吧。這是全體州官的共同想法。因為他們是為了平定茶州而被派遣來的,所以多做一些的話,說不定能為秀麗他們的評價加分。”

奇人揚起嘴角,美麗的麵孔上浮現出了笑容。

“看來他們很得人心啊。”

“那是因為那兩位對於茶州來說就是具備這樣的價值。他們可是我們等了十年的人啊。”

奇人不由自主掩住了嘴角,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地一樣低垂下了宛如藝術品的長長的睫毛。”

“……是我說了不恰當的話。對不起。”

“很好,這樣就可以了。那麼景侍郎,你算出來的大致的預算大概是什麼感覺呢?”

“啊,嗯。這個……”

景侍郎有些躊躇地把目光轉向了柴凜,但是柴凜卻沒有離席的意思。

“也許讓你奇怪了,不過悠舜之所以讓我同席是有一些理由的。具體的原因我們回頭會向你說明,目前請先容許我留在這裡。我發誓不會向他人提起的。”

感覺到悠舜和上司無聲的承諾後,景侍郎說出了秀麗向他拜托的事情的結果。

“恕我直言,這個還是,哪個,花費太大啊……”

景侍郎在桌子上打開了文書。大致的金額都分門彆類地記載了在上麵,就算是平日習慣了巨額金錢流動的奇人也不禁皺起了眉頭。

“……這個再怎麼想也不可能全部由朝廷撥款啊。”

但是對於當事人悠舜和柴凜來說,這個數字似乎並沒有超出預料的範疇,所以臉色並沒有什麼變化。

“景侍郎,這個是以什麼為基準而得出的預算呢?國子學嗎?還是太學?或者是四門學?”

“是四門學。而且是隻計算了最低限度的必需品的預算。建築費用以及家具的費用都還沒計算在內。我記得魯尚書應該表示過吧,如果到了那時候他還在擔任禮部尚書的話,在學士?博士的問題上可以提供一定程度的協助。因此,我們是暫且按照五十名學生和十名博士的標準來進行的計算。入學費、書籍、本子,而且要以援助的形式提供某種程度的生活費……還要支付給教授和博士的俸祿,根本上就完全沒有利潤可言……這可不是州費就能填補的金額。”

“啊,因為茶州原本就很貧困啊。而且你也明白吧,我們的兩位州牧一開始就不是要建立為普通的學舍。兩位州牧的目的原本就是為了提升茶州的整體實力。隻要順利上了軌道的話,就算不是有意操作,資金應該也可以順利循環。”

奇人好像試探一樣地把修長的鳳眼轉向了友人。

“但是,關鍵是我們的手頭也並不寬綽。如果讓我站在戶部尚書的立場來說的話,就是不管出於什麼樣的理由,我也不可能讓這筆錢全由國庫來支出的。”

“我就是為此才來貴陽的,奇人大人。你應該知道我的職業吧?”

柴凜的話讓奇人和景侍郎不約而同地瞪大了眼睛。

“……難道說,你打算讓全商聯加入嗎?這個我可沒有聽說過。”

“是啊,要說服乾部聯可不會是簡單的事情。但是這就和秀麗特製的‘鴛鴦彩花’木簡是同一個道理。隻要能有回報,全商聯也會參與。”

“但是,那是因為有七彩夜光塗料的製造法以及派生權利的獲得這種確實存在的眼前利益在吧?而這個計劃卻還是屬於雲山霧罩的範圍之內。這種有很大可能性是把錢扔出去打水漂的計劃,真的會讓全商聯動心嗎?而且就算能見到利潤,在那之前無疑也要花上以年為單位的時間吧。”

“——請你不要太小看茶州。”

柴凜從正麵冷冷地眺望著奇人的美貌。

“所謂的商業,首先就是要做好前三年都看不到利潤的心理準備。如果是真正的商人,就更加懂得‘等待’的重要。預估到利益後,進行慎重的事前準備,準確地計算時機,切實地掌握成果,隻有做到這些才稱得上大商人。不管在那之前要花費多少的資金和時間,隻要獵物的價值遠遠在那之上,就沒有需要躊躇的理由。那種會被眼前的蠅頭小利所迷惑而錯過真正的大家夥的鼠目寸光的商人在全商聯裡是不存在的。”

看到雖然隻是一瞬,但是被柴凜的氣勢所壓倒的奇人的樣子,悠舜輕聲笑了出來。

“這和政務是一個道理哦,鳳珠。著眼未來,計劃全局,準確地采取行動——所謂的大商人也就是能乾的高官。除了全商聯以外,沒有什麼能夠具有長期的視野,又敢於大手筆投資的擁有冒險精神的大商人吧?那麼,鳳珠,當你在裁決一個計劃是否可行的時候,你認為關鍵在什麼部分呢?”

“……情報的數量,以及由此可以計算出的概率能夠超過一個標準。”

就算是類似於將線穿入針眼的難度,但是一旦明白能夠通過,也會立刻拍板決定的戶部尚書。對於他那種在考慮過多方麵的可能性後才得出的判斷,不管是誰都要另眼相看。如果他說可能的話,不管會出現什麼樣的難關也是可能的,如果他說不可能的話就絕對是不可能。

“但是既然要動用如此巨大的金額……那麼……一向精明的全商聯的那個標準應該相當嚴格才對。”

全商聯茶州支部長,用手指敲了敲鋪在桌子的文書。

“你說的沒錯,正因為如此,在和乾部聯交涉之前,紅州牧才會像這樣連日奔走,希望儘可能收集到有利的籌碼。照我的估算,這個金額回頭也至少可以削減三成。不過非常遺憾的是就算如此,那也不是正在發展中途的茶州全商聯可以填補的金額,所以無論如何也必須讓乾部聯參上一腳。”

“……也許,並不是不可能。”

至儘為止一直保持沉默的景侍郎的表情已經從平時的沉穩轉變為近乎沒有表情。奇人的正確無比的判斷力,有很大程度上是源於他的輔助為他篩選過的各種情報。

“確實……如果這個計劃能夠順利步入軌道的話,就有可能是相當於挖掘到了永遠的金山。如果在此時誰搶先插手,獲得相應權利的話,那份能夠計算得出的利潤應該會讓全商聯動心……隻不過,作為前提條件來說,和禮部的學士?博士的保證比起來,更加重要的應該是——”

“對。秀麗為了攻克工部,今天也應該正在奮鬥苦戰之中。”

悠舜和柴凜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微微一笑。

“所以我也不能輸給上司,必須好好加油才行。為了能夠儘快整理好景侍郎今天提供的數據,請容許我們借用半天左右戶部的資料室。”

“——請你聽我說啊!”

“哦,陽玉。這個是怎麼回事?如果提出這種預算的話會被奇人揍吧?”

“你這個豬頭張狂什麼啊。給我看一下!”

因為不管說什麼都遭到完全的無視,所以秀麗已經顫抖了起來。

(唔,冷靜下來。至少能有語言的交流已經是個進步了。)

就算那隻是一句“快點回去”。

秀麗挪開酒瓶酒壇的小山,找了個地方,規規矩矩地坐了下來。

她牢牢地凝視著工部尚書和侍郎……這又是非常能形成鮮明對照的一對。

(……感覺上就好像是十六衛的大將軍和生活上十分講究的尚服官……)

比起貴族子弟眾多的精銳羽林軍來,管尚書給人的印象似乎更適合去統帥那些靠著軍功爬上來的十六衛。而她之所以沒有對歐陽侍郎做出“比較有常識的龍蓮”的評價,是因為雖然他身上披掛了不少五顏六色的東西,但感覺上至少非常適合他。他們在審美上的感覺完全無法相提並論。這也讓秀麗想起了後宮時代那些不光打理王上的服裝,本身也永遠穿得無可挑剔的尚服官。

“這個哪裡奇怪了!明明是非常妥當的數字吧?我先把話說在前麵,你一年分的酒錢都要比這個高得多了!你這個醉鬼尚書!”

“開什麼玩笑!那你給我從頭開始,說明到我也能明白的程度!隻不過是單純的橋梁修理而已,怎麼可能需要這麼多錢!乾脆換成我的酒錢還要好得多,”

“什麼叫單純的橋梁修理!你這個無法理解古代工匠心血的俗人!”

“哼,在這裡老子就是王法!你小子未免太袒護工匠了吧?少說廢話,快點給我說明!”

——而且感情超級惡劣。

話雖如此,因為曾經在戶部尚書身邊工作過,所以秀麗能清楚地看出來,這兩個人雖然一直在吵架,但還是以驚人的速度完成著工作。

(好厲害……通過吵架將問題點清楚地列出來,然後瞬間歸納總結,及時做出判斷。)

因為戶部的人手不足,所以有很多事情都需要黃尚書和景侍郎個人來進行裁決。因此他們采用每人分彆處理不同案卷的方式來分擔責任。而工部的兩個人雖然嘴上吵得厲害,但是結果上卻是兩個人一起處理一個案卷。這樣不但速度飛快,而且得出的結論也非常值得信賴。

“你這個破落戶尚書!乾脆喝過頭掉進河裡就好了!”

“你這個花裡胡哨的家夥胡說什麼呢!啊,要是酒河的話我會很高興地掉進去的!”

……不過感情好像確實很糟糕。

秀麗一麵很有興趣地守望這他們的工作,一麵進行了反省。雖然是吃了十三次的閉門羹,但是自己突然闖進來妨礙了他們工作的事實並沒有改變。

(既然如此就徹底等下去吧。)

而且可以近距離看到在第一線辛勤工作的高官們的工作狀態。

現在太陽還高懸在空中,所以秀麗做好了等到他們工作結束了決心。

然後,日頭徹底地落了下來。

“……啊,哎呀呀,這下子終於可以痛快地喝酒了。”

等所有的文書都裁決完畢後,管尚書很沒有形象可言地把雙腿翹到了桌子上。

“就算是工作期間你不是也喝了個痛快嗎?真是的,自從成為你的輔助之後,就算特意熏了風雅的香料,也立刻混雜上酒氣而白白浪費。

“不用買酒就能享受到喝酒的感覺,這不是挺好嗎?你應該謝謝我才對吧?”

“少羅嗦!跟你這個人說話果然是對牛彈琴!”

也許是一整天都重複著苦戰的關係吧,歐陽侍郎的口氣也粗魯了許多。

“你也回去吧。女性這麼晚回去很危險,而且也不是什麼好事。就算你坐在那裡也不會有什麼——”

歐陽侍郎注意到正在規規矩矩地飲茶的秀麗的樣子後,陷入了沉默。

“……你還真是很放鬆啊。”

“啊,我剛才有打過招呼的。不好意思。”

“原來這個房間也存在有茶具這類高尚的東西嗎?”

“因為蒙上了不少灰塵,所以我也找了好一陣子。如果不介意的話,請讓我也為您沏一杯。”

歐陽侍郎凝視著秀麗……雖然一直遭到無視,卻不見她有任何的不滿和怒火。不僅如此,感覺上反而好像很放鬆,而且樂在其中的樣子。

“……那麼請給我一杯吧。”

因為吵了半天的關係喉嚨正好比較乾澀,而且衝淡了酒味的茶香也給人非常新鮮的感覺。於是歐陽侍郎推開酒瓶坐在了秀麗身邊。

管尚書沒有抱怨也沒有把秀麗趕出去,而是一麵喝著新開瓶的酒,一麵沒有什麼太大的興趣眺望著兩人。

聞到杯中飄蕩著的清爽香氣,歐陽侍郎好像重新活過來一樣地歎了口氣。

“……對了,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一臉樂在其中的表情嗎?”

“啊,因為我確實很快樂啊。學習到了許多東西。對了,歐陽侍郎,你是不是,啊,不對,應該是很不喜歡我吧?”

“對。”

雖然聽到他乾脆的肯定,但是看過他一整天的工作狀態的秀麗卻完全沒有生氣。

因為她覺得,無論是兩個人不肯聽她說話,還是看她不順眼,都是沒辦法的事情。

“但是我不會就這麼乾脆放棄的。”

秀麗站起來,走到了管尚書的桌前。

“管尚書。”

“回去。”

“看在我上次送來賄賂的那瓶酒的份上,至少請你聽我說一句話。”

管尚書的目光轉向了秀麗。微微地閃過了一絲感興趣的色彩。

“一句話嗎?“

“對。“

“可以。衝著那瓶酒,我就聽你說一句。”

他們沒有承認秀麗是可以和他們平等對話的人。

沒有知識也沒有經驗,近乎撞大運一樣地獲得了官位。不但沒有燕青那樣十年的政績,而且如果沒有悠舜和茶州州官們的協助,就幾乎什麼也做不來。對於靠著自身實力爬上來的他們來說,這樣的小女孩如果和他們說什麼“我想和你們談論一下工作”,隻會讓他們覺得愚蠢無比而已。

他們作為一步步走上來的官吏,對於自身的經驗和實力都擁有無可動搖的自信,並且以此為榮。

可是秀麗不能讓悠舜來代替自己。因為這是“州牧”的工作。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讓悠舜出馬的話,他們立刻就會把自己——和影月看扁,這個計劃也就到此結束了。

知識和政績不可能在一朝一夕之間增加。可是現在他們並沒有時間從頭做起。現在,在這裡,秀麗要自己贏取獲得他們承認的機會。通過一句話。

如果失敗了,就沒有第二次。

秀麗猛抬起臉,筆直地,毫不動搖地凝視著管尚書的雙眸。

“如果我在鬥酒中勝過了管尚書,就請你聽我講述我的計劃。”

歐陽侍郎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剛才,這個女孩說了什麼?

秀麗為了不讓他們發現自己已經冒出冷汗,緊緊地握住了拳頭。

管尚書接下來的話將會決定一切。

管尚書沒有轉開視線,無聲地繼續喝酒,然後等到瓶子見底後把瓶子扔到了外麵。

在發現秀麗並沒有退後,他壞笑了出來。

“……有意思。小姐。你會對自己的話負責吧。我可沒有那麼好心。光是會油嘴滑舌可得不到我的承認。如果你真的勝不過我,那麼也就到此為止了。”

——上鉤了!

知道自己至少拽出了他意味著有下文的語言後,秀麗擦了擦額頭了汗水。剩下的就要看自己的毅力了。

“當然。那麼為了給管尚書留出醒酒的時間,時間就定在明天或者後天——”

“少說廢話!我怎麼可能需要醒酒!而且麻煩的事情當然要越快解決越好!現在,就在這裡,立刻比。哦,陽玉,你就充當裁判好了。儘管拿酒過來。其他官員送來的新年問候酒不是還有小山那麼多嗎?”

好像化石一樣僵立在原地的歐陽侍郎,在腦子理解了事情的始末的瞬間立刻跳了起來。

“開、開什麼玩笑。她要是死了不就等於要和紅家為敵嗎?”

“我才沒有開玩笑。這位小姐是作為州牧向我挑釁。沒有什麼家族之類的東西插手的餘地。那家夥(紅黎深)應該也沒有那麼愚蠢!”

雖然對於“那家夥”這個詞感到有些不解,秀麗還是衝歐陽侍郎點了點頭。

“而且我們家早就和紅家沒有來往,一直都過著拮據的生活。所以不可能讓你們和紅家為敵的。不過管尚書——今天你不是一直在喝嗎?”

歐陽侍郎因為秀麗不知天高地厚的話而感到了一陣寒意。

“……小姐。對於那個酒桶來說,那種程度頂多也就是正式開喝前的開胃酒而已。而且話說回來,你的酒量真的很大嗎?”

被他戳中了痛處的秀麗撓了撓頭。

“那個,我母親好像很能喝的樣子……我自己至今為止幾乎沒喝過酒,所以不是很清楚酒量算大還是算小。”

歐陽侍郎一陣眩暈……這已經不僅僅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問題了。

“……你還是放棄吧。我這也是為你好。我老實告訴你,就算是和那種狀態的他較量,至今為止也沒有一個人能勝過他呢。如果你變成屍體回去的話,我晚上都會做噩夢啊!”

“少羅嗦!陽玉!彆廢話了,快點把酒拿來!”

被扔過來的瓶子準確地打中了後腦勺,歐陽侍郎因為疼痛和怒火狠狠地瞪了上司一眼。

“如果我的頭型歪了的話你要怎麼負責啊!豬頭!我的腦袋和你哪個原本就形狀扭曲的玩意的價值是完全不同的!!”

眼看著他的後腦勺冒出了燒餅大小的腫塊,秀麗慌忙奔到了管尚書書桌的那個特大壇子邊。不出她的所料,明明是大冬天,那裡還是裝滿了水和冰塊,而且還漂浮著幾個酒瓶。……對於酒執著到這個地步反而要讓人覺得佩服了。

秀麗毫不客氣地在壇子裡投了一下手巾,然後擰了一把後輕輕地蓋在歐陽侍郎的腫塊上。

“冷卻一下比較好。雖然可能比較涼,不過請你忍耐一下。”

“啊,多謝你費心了。”

“還有,拜托你把酒送來。”

“咦?”

“因為我無論如何都要請管尚書聽我講述。”

她這一天沒少看到因為管尚書而變空進而飛上天空的酒瓶。以前在酒樓工作的秀麗,曾經看到過不少塊頭巨大的男人,今天被管尚書喝進肚的酒水的十分之一的分量後統統倒在了地上。其中甚至還有人就此部上了黃泉之路。

連酒都沒正經喝過的秀麗不可能是他的對手。可是現在的秀麗的評價直接關係著茶州的評價。既然知道了這一點,“茶州州牧”就不能輸。

現在被放在天平上稱量的不是秀麗,而是茶州,茶州府的全體官員。所以就算是死——

“我不能輸,我絕對會勝過他的。”

“哼哼哼,你還真敢說啊!希望你不是隻有嘴巴厲害而已。喂喂喂,快點去拿酒啦!陽玉。反正也是個難得的機會,就讓這位小姐嘗點好酒吧!你自己看著挑點高檔貨!”

歐陽侍郎看看秀麗,又看看管尚書……然後歎了口氣。

“……好吧。既然你能這個房間呆了半天也沒有異狀,那你的酒量應該不會太差。好好地努把力吧。你能做到什麼程度,也讓我見識一下。”

歐陽侍郎看著秀麗的雙眸不再像是單純地麵對一個少女,而是帶上了淡淡的把她作為官吏來打量的色彩。

在太陽西落,應該關門上鎖的時間,那對夫婦終於走出了資料室。本身的工作也告一段落的奇人,按照規矩檢查了他們有否抄寫機密文書。在此期間景侍郎為他們沏好了茶水。

“……原來如此。還有這種削減方法啊。很有參考價值。但是——”

雖然奇人從心底感到佩服地把文書還了回去,但是想到在此之前的難關,他不禁皺起了眉頭。

“管飛翔嗎?……悠舜,就算有你在一起也會吃閉門羹嗎?”

“啊。我想應該是吧。總之已經乾脆地吃了十二次閉門羹。因為隻有他那裡秀麗也沒有門路可走,所以算得上是真正的鬼門關吧?無論如何,如果不能攻陷飛翔的話,就難以說服全商聯。到時候這個計劃十有八九就會成為一紙空文了。”

“……用美酒去賄賂一下管尚書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