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緩地,平緩地,身體舒服的搖動著。
能夠感覺到抱著自己的人已經儘力讓身體不會搖蕩,而這一點也讓人非常的舒服。
除此之外,對方還用溫柔的動作對待自己,讓自己睡在了什麼地方,用修長的手指輕輕撫摸著自己的頭發和麵頰。感覺上就好像變成了小貓,受到愛撫一樣。
然後,仿佛是為了不驚醒她一樣,感覺上被輕輕的——同時是緊緊地抱住了。
秀麗輕輕睜開了眼睛。
——那裡已經沒有任何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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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這裡是……我的房間?”
茫然地讓眼睛習慣了一陣黑暗後,在頭腦思考出頭緒之前,嘴巴中先泄露了這樣的詞語。這一來,秀麗才終於注意到自己是橫躺在自己的臥床上麵。
“……???”
她茫然地摸索著微妙的模糊記憶——在斷斷續續的畫麵連接到一起的瞬間,她不由自主地跳了起來。
“咦?為什麼我睡在這種地方——難道說剛才全都是做夢——唔,嘔。”
被好像眼珠都要翻轉過來一樣的嚴重目眩所襲擊,她搖搖晃晃地用手撐住了床麵。
……吐出的呼吸都滿是酒臭氣,讓她說不出的惡心。
她用手摸索著旁邊的小桌,找到水杯後一口氣灌了下去。
“……不是……夢啊。……我、我贏了……呢。”
管尚書確實說過,隻要她能把最後的那個幾乎要嗆死人的酒全部喝光,他就認輸。自己應該是已全部的體力和精神力為代價而——喝光了才對。
那之後好像有什麼人把她送回了紹可府。
如果能夠得到管尚書的承諾,至少也算是上了一個台階。
……多半應該,沒事。
秀麗因為安心而長長地、長長地籲了一口氣。——不過那個充斥在裡麵的酒臭味讓她的心情立刻低落了下來。
不知道該說是無奈還是臉紅的感受讓她沮喪的耷拉下了肩膀。
“……我這算什麼嘛,眼看就要十八歲的女孩,這個樣子實在……”
突然將視線轉向了庭院——秀麗開始搖搖晃晃地從臥床上爬了下來。
一方麵是為了醒醒酒,一方麵是因為她曾經決定,一旦完成了工部攻略這個第一目標,就要去看一下某樣東西。
雖然是裹了好幾層衣服才來到庭院的,不過也許是殘餘的酒精的作用吧,她並沒有感覺有多冷,那種撲打在麵頰上的刺骨寒氣反而讓她覺得很舒服。
她步履蹣跚地搖晃著靠近了目標,抬起頭仔細打量著眼前的樹木。
“……啊啊,真的……長大了呢。”
是劉輝送給她的,櫻樹。
距離絳攸向她詢問是否打算成為官吏,已經過了一年半的時間。
(明年也許會結下一兩個花蕾吧。)
難怪父親在書信中如此表示,不知不覺它已經長得如此大了。
秀麗用手環繞著還稱不上粗壯的樹乾,將額頭貼在了上麵。
在那個酷熱的夏天,秀麗的夢想還僅僅是幻想。即使知道這一點也還是無法放棄,不惜打扮成侍童的模樣也要進入朝廷,就算明知道是過了夏天就要煙消雲散的夢境,也衷心禱告自己能夠實現一次。
可是在夏天結束的時候,夢想和這棵櫻樹一起落入了秀麗的掌心。
櫻樹是一種誓言,代表著她不會讓夢想之花再度凋落的誓言。
自從在櫻樹下發誓要步上官吏之道後,她就決心直到能做出成績為止,都不再和對方見麵。
“……我也算是做出了一點成績呢。算是長大了一點,對吧?……”
風就好像回應她一樣吹過,讓樹梢發出了沙沙的聲音。
嚓,好像是踏著積霜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因為已經多少有了預感,所以回頭後秀麗並沒有感到驚訝。
比例勻稱的修長身體。也許是因為麵頰有些凹陷的關係吧,雖然五官的端正沒有什麼兩樣,不過臉孔整體給人的感覺卻成熟了不少。不過這一點在另一個地方已經見過了。長長的頭發隨風飄蕩,雖然勉強可以看到靜靜的抿著的嘴角,但是因為背對著月亮的關係,無法連他的表情地都看得一清二楚。
秀麗麵對這隻是維持著沉默站立在那裡的他出了燦爛的微笑。
要對他說出的台詞,已經在腦海中思考過上百萬遍。
“——我回來了,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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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孤獨,就好像是纏繞在王座上的影子一樣的東西。隻要劉輝還位於王位上,就無法逃避那個東西。”
自從一人把秀麗送回來後,就一直在煩惱著是等待她醒來呢,還是就這樣離去的青年,最後還是沒能離開她的身旁。
紹可明知道他偷偷地把秀麗送了回來,不過還是貫徹了假裝不知情的態度。而且還製止了恨不能立刻去把對方趕走的黎深。
如果連做夢的時間都不留給他的話,他的心遲早會消失吧。
紹可為弟弟倒下了至少超過十杯的茶水。
“所謂的王就應該是如此吧?”
黎深鼓著麵頰鬨彆扭一樣地說道。
“是啊。可是他和他的兄長們不一樣,完全沒有受到過這樣的教育哦。然後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他在絕妙的時期遇到了秀麗。”
如果沒有遇到的話也就不會知道。說不定就可以索性看開,身為帝王就是這樣的事情。
“……黎深,無論是絳攸還是藍將軍,都是優秀至極的臣下。但是,在他們兩個人必須在紅藍兩家和劉輝陛下之間做出選擇的話,你認為他們會選擇哪一邊呢?”
“那當然是家族了。”
“嗯,事實上這個新年他們也沒有任何遲疑的暫時的離開了臣子的位置,為了紅藍兩家的工作而奔走。他們完全沒想過這樣會讓王上變成一個人孤單單地工作吧?因為紅藍兩家比起王上來更要優先,這種家族的氣質已經無意識的滲透在了他們體內。……如果是在陛下還是皇子的階段就相遇的話,也許又會有所不同,但是……他們和劉輝陛下的相遇還不到兩年的時間……”
如果要讓絳攸和楸瑛在今後對於王上的自身奉獻上勝過於黎深以及藍家兄弟們的忠誠,一定是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所以追根究底的話,對於那兩個人——不,是對於今後相遇的任何人來說,劉輝陛下也自始至終隻是‘王上'.沒有任何人需要名為’劉輝'的男子。在清苑太子和先王陛下都已經不在的現在,已經這一輩子都不會出現直呼他名字的人了吧。”
紹可閉上了眼睛。……在來到府庫是他喃喃自語時的話語,好像冰冷的露水一樣落入了紹可的心中。
……他絕對不會說,自己寂寞。因為他很清楚自己的地位不允許他這麼說。
“劉輝陛下本身也很清楚這一點。他也知道自己作為君王已經多麼幸運,已經擁有多麼出色的部下。他知道絳攸和藍將軍的存在有多麼可靠,也很高興他們想自己獻上的忠誠,也明白他們也許會成為貫穿自己一生都無可替代的重要棟梁。寂寞這種東西對他來說是沒有意義的奢侈。這個他也很清楚。所以就算他注意到了,不管多麼親密,在他們和自己之間也隔著一層肉眼無法看到的薄膜,他也什麼都沒說。因為他知道就和無法擺脫影子一樣,這是在怎麼努力都沒有辦法的事情。……可是呢。”
紹可維持著閉著眼睛的狀態,深深歎了口氣。
“……他看到了原本不應該看到的夢境。沒有影子的自己的夢境。”
黎深好像有些焦躁一樣,讓扇子發出了啪的一聲。
“你是說那就是秀麗嗎?”
真的是除了那個時候以外,就不可能再次看到的夢境。因為王上裝出了昏君的樣子,所以相信這一點的秀麗才會接受霄太師的拜托。正是因為當時的秀麗對於王上很有意見,所以她才沒有任何顧慮。如果要讓秀麗對於現在的劉輝作出同樣的事情的話,就算是秀麗估計也很難辦到了。因為那是秀麗並不認同王上的前提下才做得出的事情。正是因為兩個人在那種時候,那種條件下相遇,所以才能做得出的,沒有影子的夢——
“……秀麗啊,對於劉輝陛下來說,多半是在沒有使用命令,而是進行請求後就呼喚了他的名字的唯一一人。而且無論是過去還是將來,都隻有她一人。正因為如此,隻有在麵對秀麗的時候,劉輝陛下會展現不同的表情。”
絳攸和楸瑛覺得不對勁,就正是因為如此。
隻是因為乍看起來態度上沒有差彆,所以他們不明白而已。他們會覺得王上在他們兩人麵前和平時一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因為王上完全是用平時的態度和他們接觸。可是,之所以隻有在王上麵對秀麗時他們感覺到不對,是因為那不是他們至今為止所見過的“劉輝”的麵孔。雖然不是針對他們本身展現的,但是通過秀麗,他們兩人一直都看到了“劉輝”的麵孔。因為和秀麗在一起時都是“劉輝”,所以當他用“王上”的麵孔進行普通的應對後,他們就不由得感到了很大的不對勁。麵對秀麗的麵孔,和麵對他們的麵孔,表麵相似,實質卻完全不同。
如果是說能讓他覺得可以依靠的對象的話,那麼紹可以及宋太傅等人都可以算上。當然也包括絳攸和楸瑛。
可是,能夠接受“劉輝”存在的人,現在就隻剩下了秀麗。
在明知道這一點的情況下還允許秀麗的漫長旅行的劉輝,讓紹可從心底感到尊敬。
……他比任何人都更加專心致誌地思念著秀麗。
“沒有人可以代替秀麗啊。在作為明君而聲名遠播的同時,他的每一句話也都將成為‘王命',就算後宮中迎娶了其他的女性,讓他們稱呼自己的名字,那也隻會被認為是命令而已。如果完全不知道的話還好。可是他……又做了那場夢。”
麵對還是帶著不滿表情的黎深,紹可露出了苦笑。
“……如果我這麼說你也許會明白吧。他啊,比起你或是龍蓮來,都要更加更加孤單。畢竟你還能找到修理、絳攸,以及黃尚書和悠舜。而且今後你能掌握的重要的人隻會增加,而不會減少。龍蓮通過秀麗以及影月的存在,今後也可想而知會一點點地增加重要的東西。靜蘭也是。如果他走上了作為君主的道路,就不可能再讓藍將軍或者白大將軍直呼他的名字,然後一起喝酒了吧?現在的靜蘭隻要希望的話,就可以把重要的東西都掌握在掌心之中。可是呢,‘劉輝'陛下,在今後一生中都無法在獲得任何東西了。”
黎深第一次失去了表情。
“正因為知道這一點,劉輝陛下隻能緊緊抓住唯一的夢想。因為他知道,如果失去了這個的話,他的手掌中將不會再留下任何東西。”
當時,他將臉孔貼在桌子上,輕聲的嘀咕。
[“秀麗她,是否還會呼喚朕的名字呢?”]
那個刹那的夢境的殘香,是如此的甘甜,卻又如此的無奈——一直殘留在心中無法舍棄。因為已經看到了,所以無法再裝成沒有看到。
因為害怕在分離的時間內這個夢境就已經遺失,因為害怕確認這一點,所以王上一直磨磨蹭蹭的拖延著和秀麗見麵的時間。
可是,他不可能永遠不去見她。
對他而言已經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失去了秀麗的話,他一定會連自己的名字也忘記吧?)
不會在被任何人叫起,隻能在不斷落下的冰冷的雪片下枯萎。
正因為擁有聰慧、溫柔的心靈,所以才會注意到永遠的孤獨。而且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他的心並沒有脆弱到可以用崩潰這個手段來逃避的成都——所以一切都隻能埋藏在心內。
他隻能孤單一人地,一直行走在冰一樣的君王之路上。
“劉輝陛下沒有奢望什麼,隻是默默地在我們逼他坐上的王位上不斷努力。而他唯一的任性……就是秀麗。”
啪嗒,黎深的扇子響了一下。
“那關我們什麼事。”
黎深的眼睛中閃過一道寒光。
“不管怎麼樣,為了秀麗著想的話,都不能把她交給那個隻會流鼻涕的小鬼。難道不是嗎?哥哥。”
紹可低垂下眼睛,輕輕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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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好像在搖晃。
因為劉輝手扶著頭,好像祈禱一樣的低垂著腦袋,所以秀麗擔心他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下意識地朝著他伸出了手。
但是因為秀麗本人腳腿也已經不太聽使喚的關係,所以她自然反而因為一陣眩暈而讓身體倒了下去。
——等她注意到的時候,劉輝已經攬住了她的腰部,將她緊緊抱在了懷裡。
“……秀麗。”
“嗯?”
“秀麗……秀麗。”
劉輝用乾澀的聲音,不斷呼喚秀麗的名字。
用麵頰磨蹭著她柔軟的頭發,過了一會兒,劉輝輕聲地嘀咕了出來。
“……你遵守了,約定啊……”
——我希望你看到的不是王上,而是我。秀麗做到了劉輝對於她的請求。
劉輝知道,自己既然是王就不應再這麼任性。他也明白,就算秀麗誤會了她的意思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可是雖然明白——他還是害怕真地麵對這一幕。
雖然想要見麵,但是又害怕見麵。可是不能永遠地避而不見。既然一度抱起了沉睡的她,就無法就在這麼離去。
……而不管什麼時候,秀麗都可以像摘花一樣輕易地奪走自己的心靈。原本任憑他擁抱的秀麗,因為覺得這個姿勢不舒服而扭動了一下身體。
“……其實啊,說老實話,我也煩惱了很久呢。畢竟不知道為什麼,和你這個人越是距離遙遠的話,就越覺得你是個好君王。可是……”
在晉見的時候,秀麗見到的是過於拚命的想要維持君王的臉孔的劉輝。那種竭儘全力維持快要剝落的君王麵具的樣子,和提心吊膽的害怕山茶花掉落的自己沒有什麼兩樣。
他並不是遊刃有餘的君王。她還在邊緣的地帶勉強支撐。
而他那種總覺得快要哭出來的表情,也讓秀麗有些擔心。
“沒關係……那種事情沒有關係的。”
劉輝抱著她的手臂加重了幾分力量。
即使猶豫過,可是秀麗還是用爽朗的笑容呼喚了自己的名字。這已經讓他無比的高興。
因為終於目睹到了對方發自內心的微笑,所以秀麗也好像被他帶動了一樣笑了出來。
“……對了,秀麗。”
“我知道。渾身都是酒臭吧?”
“嗯,相當濃厚。”
“……你就不能說的客氣一點嗎?”
如果換成秀麗以外的這個年紀的少女的話,聽到這番話後絕對會因為過於害羞而一把推開他跑掉。
“不是,我不是說那個。”
劉輝把臉頰貼在秀麗的頭發上聞著味道。居然在外麵的寒風吹拂下都沒有消散,是在隻能用厲害來形容。……而且在送秀麗回來的時候他就懷疑過。
(這個味道……該不會是茅炎白酒吧……)
這可不是應該在鬥酒中出現的東西。因為度數太強,喝下去也就沒什麼可比的了。但是——
(怎麼想都是這個味道……而且還有其他的……)
麵對聳動鼻子聞來聞去的劉輝,秀麗的額頭冒出了青筋。這絕對是屈辱。
“抱歉了,我就是一身酒臭的女人!拜托你不要再聞了。”
“……哪裡,因為不管哪個都是最上等的名酒,所以對愛酒的人來說這個味道反而是無比誘人吧。不過管尚書喝的酒居然比朕的還要好呢……可惡,這個就連我都沒有喝過。”
因為是在耳邊發出的呢喃,所以秀麗顫抖了一下。
但是就算想要離開,因為酒上了頭的關係,身體完全使不上力。
“……虧你居然能喝這麼多啊。”
“因為有必要讓他們見識我的毅力啊……雖然說起來很丟人,但是我的長處到現在還隻有這一個。”
“我並不覺得意外……你彆看紹可那個樣子,其實他很能喝哦。”
“咦?是這樣嗎?他在家裡基本上都不喝啊。”
“他相當能喝。不過因為他說過自己的夫人比她要強得多,所以這也算是血統吧。”
秀麗一時間相當沮喪……居然和影月正好相反……
劉輝微微挪開了上半身,在鼻子幾乎能碰觸到的近距離凝視著秀麗的麵孔。他用指尖撩起秀麗兩鬢的短發,然後輕輕抬起她的下額讓她的麵孔沐浴在月光之下。雙手到被他摟住的秀麗無法動彈,隻好無奈地決定觀察劉輝的麵孔。
端正白皙的美貌還是一如既往,但是還是——
“……在晉見的時候我就覺得,你怎麼好像很疲勞的樣子?”
“……因為正月難免都很忙啊。”
“啊,這倒也是……是因為這個原因嗎?總覺得你看起來比以前還增加了兩城的男子氣概。那個,該怎麼說好呢。啊,對了對了,是有了陰影的感覺嗎?”
其實劉輝自從受到了秀麗返程大報告,就一直悶悶不樂的煩惱來煩惱去,連覺也沒睡好的關係。
劉輝低垂下長長的睫毛,輕輕拂開了秀麗脖子上的頭發。
“秀麗也更加美麗了……而且不止是增加了兩成。”
秀麗瞪大了眼睛。
“啊?啊,晉見的時候是因為佛要金裝,人要衣裝的關係吧。而且絕對是山茶花更引人注目。如果看到現在的我,大家還是會覺得隻是清秀的程度吧?臉孔什麼的根本沒有改變。”
劉輝閉上了嘴。其實她已經擁有了比山茶花都黯然失色的光彩,隻不過本人還沒有注意到而已。那種從內部滲透出的魅力,就算去掉了一切的盛裝,也不可能消失不見。
……不過因為外表本身沒有改變,她沒有注意到也不奇怪吧……
“啊,沒有戴冠冕是不是不太好呢?因為吧”蕾“設計成了花簪,所以就沒法再佩戴冠冕了。我也問過悠舜,但是他說因為不是元旦,所以沒有關係。然後因為大家說什麼光是花簪的話不好看,所以不容分說就給我帶了滿頭的花,結果變成那個樣子。啊,不過呢,所以我想到了一點事哦。”秀麗不由自主又埋頭於思考。
“我是不是應該提議女性官員的準正裝以下的裝束不要包括冠冕呢。畢竟這樣輕鬆得多。雖然我的冠冕已經比普通的小了一些,但還是很重很硬,讓肩膀都酸痛得要命。而且頭部也被壓得很疼。如果就連我都是這種感覺的話,那麼對於其他女人一定更加痛苦了。要是上了歲數那就更不用說了。如果是正裝的話還可以忍耐,但是非正裝的時候也這樣就太難受了,所以如果不使用冠冕,而是用簪子或者是寬幅的發帶顏色來表現官位的話應該也可以吧···如果是現在提出的話,可以趁著大家都忙比較容易通過吧?我覺得能讓身體輕鬆的辦法還是快點變成正式規定比較好。”
秀麗的眼神開始浮現生機勃勃的光芒。
“啊!我居然不小心說了出來!剛才的你就當作沒聽見吧。就算我今後上了奏章,你也要裝成事先不知道哦。這麼說起來你是王上啊。好像有點不太公平吧?”
劉輝不由自主地笑了出來。
“秀麗還是在擺出官吏的麵孔時更加生氣勃勃啊。”
“那時當然吧。我現在可走在一直尋找的夢想的正中央呢。這些都多虧了你哦。”
好不容易才讓手臂有了活動空間的秀麗,嘭的拍了一下劉輝的脊背。
“謝謝。”
劉輝再次用力抱住了秀麗。他的眼睛,突然好象玻璃珠一樣失去了感情。
“……如果讓朕坦白的話,朕……沒有秀麗,非常寂寞。”
“嗯。”
“我愛你。”
這句話,不知道為什麼在秀麗聽來和“寂寞”沒什麼兩樣。
“……我愛你。”
一麵擁抱著他一麵輕輕傾吐著的聲音,小到了似乎會被樹葉摩擦的聲音遮蓋住的程度。
“我隻愛你一個人……永遠隻愛你。”
他好像小孩子一樣用麵頰在秀麗的頭發上磨蹭。冰冷的手指好像確認存在一樣沿著秀麗的脖頸,摸索著她的輪廓,停住了下顎的部分。因為下顎被抬起而仰起頭後,麵對的是至近距離下的、好象會將人吸入一樣的雙眸。繼續持這好像是忍耐著哭泣的表情,長長的睫毛垂了下來,拉過了秀麗的頭部。嘴唇就好像索取心靈一樣的湊了過來。
看起來仿佛重疊在一起的雙唇,卻在千鈞一發的地方被秀麗雪白的手掌遮擋住了。
“……”
維持著這個模樣,兩人在沉默中暫時彼此凝視。
不久之後,遮擋著自己嘴唇的手掌悄悄鬆開,劉輝輕輕的嘀咕了一句。
“……朕不在意什麼酒的味道哦。”
“可我會在意啊!不對不對——你給我在這裡正坐。”
至今為止的氛圍也不知道跑去了哪裡。在秀麗嚴厲的指導下,劉輝莫名其妙但是規規矩矩的在櫻樹下麵正坐下來。於是秀麗也在他對麵坐了下來。
想要接吻(而且是未遂)卻被要求正坐,這可是有生以來第一次體驗。劉輝忍不住想。
秀麗不緊不慢的咳嗽了一聲。
“你給我聽好了哦,其實呢,在茶州我啊……對於人生進行了很多思考。”
“嗯,嗯。”
雖然還是搞不清楚,不過劉輝決定還是先老實的隨聲附和為好。
“結果呢,我注意到自己好像破綻很多的樣子。”
“……”
你現在才注意到嗎?劉輝忍不住想。而且這些破綻,大部分都是因為秀麗本身的溫柔和愛情所以那些被吸引的對象(←自己)也特彆容易趁虛而入。
(畢竟甚至到了肯和我在一張床上睡覺的程度啊……)
劉輝不由自主想起了那些遙遠的日子。現在想起來就好像是夢境一樣。
好像泉水一樣溢出的溫柔,讓他不隻一次的對秀麗伸出手。抓住這樣的機會,好像撒嬌一樣索取著愛情,劉輝就是靠著這樣不隻一次的填充了孤獨。
“所以我已經決定了,今後要多打一些精神。”
“咦?怎麼會這樣!”
劉輝不由自主泄露了真心,但是馬上又重新調整了想法。秀麗本身能夠擊退那些湊上來的害蟲的話,至少能減少不少不安。但是。
“什麼叫怎麼會這樣!”
“朕覺得你完全可以把朕當作例外嘛。”
“那麼,你剛才要做的事情是什麼?”
“畢竟順水推舟地就想要那麼做了不是嗎?……連接吻也不行嗎……太嚴厲了”
“——我還決定了一件事。”啪,秀麗用手掌打了一下地麵。
“你仔細聽我說。”
“哦。”
“這個嘛,我仔細想過後決定了,雖然這種機會難得一見,不過要是有男人對我動心的話,我還是儘可能的迅速做出回答的好。”
劉輝扭動了一下身體。
秀麗再次咳嗽了一聲。
“現在正好,我會好好說清楚,所以你一定要仔細聽哦。”
“不要!”
麵對一電光火石的速度調轉麵孔的劉輝,秀麗的眉毛跳動了一下。
“你說什麼?喂喂,你居然給我賭起耳朵來!我說你啊,既然是男人就做好心理準備豎起耳朵聽清楚!”
“不要,你這是男女差彆待遇!”
“不要給我說什麼莫名其妙的東西!”
就在兩個人在櫻樹下推搡的期間,劉輝突然嚴肅地看著秀麗。
“你給我聽好了,雖然然朕說了朕愛你,但是朕可一句也沒有說想要聽到你的答案!”
“這算什麼意思!啊,我明白了,你這就是所謂的做過了就跑!”
“做過了就跑!你也太能冤枉人了吧?根本就什麼也沒讓朕作不是嗎?這我可不能當作沒聽見。再說了,朕怎麼可能做得出那種在一夜情後就逃跑既失禮又浪費的事情。
麵對真心冒出怒火的劉輝,秀麗吃了一驚……雖然不是很清楚,不過好像自己對劉輝說了相當失禮的事情。
“不,不好意思。回頭我會好好查一下那句話的意思,下次絕對不會再用錯了。”
“你等一下!”
“乾什麼?你要教給我嗎?”
“就、就是因為你會對男人說這種話才會出現破綻。如果朕是壞男人的話,現在事情早就不得了了。”
秀麗還是完全聽不動。不過她注意到話題被轉移開了。
“你打算用這個糊弄過去嗎?那可不行!”
“不是,但是朕也絕對不會聽的!”
“你在說什麼呢?傷口的話當然是在越淺的時候留下越好吧?我已經想過很多了!你不要給我捂住耳朵!可惡,你怎麼這麼頑固啊!”
“朕、朕當然要頑固了吧?要是那麼簡單就能想開的話,朕早就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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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深惡狠狠的看著庭院那邊,用扇子打了一下手掌。那個流鼻涕小鬼要怎麼樣都無所謂。關鍵的是,對於現在的秀麗而言,他毫無疑問是最糟糕的對象之一。
“既然隻要叫他的名字就好,那麼就算不娶過門也無所謂吧。”
聽到弟弟冷冰冰的語氣,邵可歎息了出來。
“我說黎深啊,如果在真心傾慕的女性口中聽到‘我們一輩子都是好朋友哦'這樣的話,絕對是痛苦到極點的事情。”
“做好朋友有什麼不好嗎?那不是很棒的關係嗎?”
“那麼我問你,假如在你告訴秀麗你是他的叔父後,她卻笑著說‘我們還是一輩子保持外人的關係吧',你也能說這是很棒的關係嗎?”
“……………………”
黎深越來越白的臉孔,說明了這非但不是很棒的關係,而且簡直可以媲美世界的終結。
黎深的缺點就是對於自己不在乎的人完全沒有興趣的微妙心態。
“就算如此,你至少還可以有血緣關係這條稻草繩可以抓啊……可是男人與女人之間就什麼都不會剩下了。因此如果是認真的話,不管多麼丟臉也不會放棄的。就如同我一樣。”
麵對瞠目結舌的黎深,邵可展現出了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