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麗利用蘇芳給的資料,按照月份,把監獄死刑犯的數量統計出來,看到結果之後皺起了眉頭。
“、、、果然有點奇怪、、、波動的幅度有點大了。那麼難道其他的州也---”
秀麗抬頭看著堆放著自己想要的資料的書架,不禁冒出了冷汗。這個不管怎麼看都--
(用梯子的話也許能夠得著、、、可是太重了,肯定拿不下來、、、)
秀麗瞄了一眼。他躺在長椅上睡得正香。想到今天發生的事,實在不忍心吵醒他。
其他禦史也不在。來到這裡之後秀麗終於發覺到,禦史的數量實在是太少了。包括禦史台三院的全部
禦史在內,都不知道夠不夠二十個人。而其中認輸最多的監察禦史大多數派到地方去了,其他禦史也經常、
要外出處理事務,現在如果秀麗出去禦史台走一趟的話恐怕能碰到的也隻有清雅和晏樹兩個而已。
(不過經常在禦史台碰到晏樹大人,這個才是問題吧。)
秀麗抬頭看著書架,下定決心準備自己動手。就在這個時候。
“、、、你想我幫你拿什麼?”
秀麗聽到聲音嚇了一跳。一個少年出其不意地冒了出來。
“璃櫻、、、!你究竟從哪裡進來的啊?這個就算了,可是---!”
秀麗慌忙打量四周,確認四下無人之後說道:
“你不能來禦史太這裡的啊!要是被清雅看見的話肯定會變成背後靈跟著你的!”
背後靈?璃櫻有點驚訝地側著頭走近書架。
“仙洞令君這個官位
應該是什麼時候都可以進入禦史台的吧。”
秀麗審視了一下璃櫻。、、是這樣沒錯,雖然之前有通達文件發下來,可是--
“、、、璃櫻你已經當上了仙洞令君了啊?”
“就官位而言的話比葵皇毅還要高。那麼,你想要我幫你拿什麼?”
“啊?沒什麼啦,連我都拿不下來的說--”
‘、、、不要拿我跟你相提並論。而且你的手不是受傷了麼?“
秀麗看著清雅幫自己包紮的繃帶。、、都差點忘記了。
為了忘記剛才血流如注的印象,秀麗連忙用手指指了指書架上麵。
“啊,那個、、、上麵堆著的那個裝著冊子的箱子---”
“給,這樣就行了吧。”
璃櫻爬上了梯子,然後把裝滿了資料的箱子輕輕鬆鬆地從書架上取了下來。
“、、謝謝你,璃櫻你還真是有力氣啊。”
“沒有啦,隻不過是男女的差彆罷了。”
秀麗抬頭看著璃櫻,不知為什麼,他好象還沒有離開的意思,真是少見。
“、、你找我有什麼事嗎?要不要喝杯茶再走?”
“、、、茶的話我來泡吧。什麼事情都給男人服務周到的話,他們就會覺得這是理所當然,
然後變得趾高氣揚了。學會怎麼樣依賴他們吧。尤其是在和男人乾同樣的工作時更是如此。本來女人就比較缺乏力氣而後體力,而且也比較虛弱。”
秀麗瞪大了眼睛,沒想到璃櫻會對自己說這種事。
(和清雅真是天淵之彆啊、、要不要問他要點指甲油的汙垢然後放到茶裡讓清雅喝喝看?(注:在日本據說吃了某人的指甲中的汙垢的話性格就會變得跟那個人一樣。)
“璃櫻你真是溫柔啊。”
“沒這回事,在我們的族人當中這是理所當然的。像你這種反而比較少。”
原來璃櫻家是女性主義支持者啊--秀麗一邊想著一邊看著璃櫻泡茶。突然,她發現璃櫻的視線正四處遊走,像是在找尋什麼似的。
秀麗微微想了一下,閃過了一個念頭。
“我想拉二胡,你要不要聽?”
“、、你不是還有工作麼?”
“隻是拉一曲的話可以當作轉換心情嘛。當然要看璃櫻你想不想聽了。”
璃櫻躊躇了一下之後點了點頭。
秀麗把收起來的二胡拿出來,然後考慮到正在睡覺的蘇芳,決定拉搖籃曲。璃櫻靜靜地聽了一會兒之後,在一杯茶快要喝完的時候,開始說話了。
“、、我、、也許說了些、、傷害陛下的話了、、、”
“、、、對劉輝?”
“也不是說說謊或者什麼的、、不過也許、、說得過分了些、、、、”
璃櫻因為“無能”這種特殊的出生,即使在自己家族之中也很少和誰來往,所以像這種事情確實不太了解。就算在被悠舜點醒過以後也還是沒有太大改變。心中好象總是有什麼不
安似的,老是鎮靜不下來。這種奇怪的感覺還是頭一次遇到。那之後已經過了好幾天了,可是現在還是無法麵對王。
秀麗停下了拉二胡的手,原來璃櫻老是心神恍惚的原因就是這個啊。
“、、、你直接向劉輝道歉了沒有?”
“、、沒有/”
“那麼去道歉比較好,劉輝人很好的,隻要道歉的話他一定會原諒你,這樣的話你就一定能夠鎮靜下來好好睡覺了,雖然這不是我能夠插嘴的事情。”
、、、有時自己也有想過,不如放棄一切,也辭掉官位,然後進後宮算了吧。被劉輝所愛,一心一意等待劉輝過來,拉一下二胡,在櫻花樹下吃便當,偶爾在劉輝情緒低落的時候
鼓勵他,在他迷糊的時候對他當頭棒喝,在他疲倦的時候溫柔安慰。這樣的人生當然也很有價值。
取而代之的是,就像當初假扮貴妃的時候一樣,不管發生什麼事秀麗都不會得到消息,即使知道了也無法在做什麼。
、、即使劉輝在龍椅上坐著聽朝賀的時候露出一臉想哭的表情,自己也不會知道了。如果沒有成為官吏,沒有看到劉輝作為一國之君的表情的話,也許自己還能選擇那樣的人生。
但是既然自己已經知道了,也就明白該怎麼選擇了。
不願意看見劉輝即使在眾人環繞之下仍然像是形孤影單的悲傷的臉。而且,和紅家隻有姓氏上關係的秀麗,也不覺得自己進宮能起到什麼作用。
自己在櫻花樹下和他約定過了。如果肩膀上的擔子實在太重的話就兩個人一起分擔、、、一起分擔、、、可是這個也不過是秀麗自己一相情願而已吧。就算沒有秀麗在,朝廷也照
舊運轉。官吏的話多得是。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劉輝的敵人,還有楸瑛和絳攸在。現在的秀麗在與不在,也不會有太大不同,就像皇毅所說的,就算哪天死了,也不會對彆人有什麼
影響。
不過既然劉輝自己已經這麼說了的話、、、、
秀麗就絕對不能私自放棄。不想選擇一條在劉輝麵前再也抬不起頭來的路。即使有一天真的要放棄,起碼在那之前,那個約定還是有試銷的,秀麗這麼覺得。
“你試過跟他道歉了,他卻沒有原諒你?”
聽見璃櫻這麼一說,秀麗回過神來。苦笑了一下之後搖了搖頭。
“、、、也不是啦,算是互相逞強吧。不過如果是璃櫻你的話,我想劉輝也不會跟你逞強的,所以一定沒問題。他一定在等你過去。因為劉輝很喜歡你的。”
“、、、、喜歡?那家夥?喜歡我?”
璃櫻那漆黑的深邃眸子微微瞪大了。秀麗笑了起來。
“是呀,劉輝的好感應該很容易了解吧?一眼就可以看出來了呀。”
“、、、雖然看起來好象總是是雙眼亮晶晶的,不過我不知道原來還有這層意思。”
“、、、說得也是,的確是亮晶晶的。應該平常就這樣吧。不過如果連這個也看不出來的話,今後即使有女孩子對你示好,你也肯定看不出來,會辜負彆人一片心意的哦,璃櫻、
、、”
在搖籃曲的餘韻還沒有完全消失的時候,璃櫻站起身來。
“我、、不討厭、、你拉的二胡。”
“是的,好高興哦。”
璃櫻回頭看著秀麗,偶然注意到她的麵相,不禁顫抖了一下。
“、、、你、、、該不會身體有哪裡不舒服,或者不也對勁的、地方吧?”
秀麗倒吸了一口氣。她暗暗握住了被繃帶包著的手掌。
“、、、為什麼?我的臉色看起來這麼壞嗎?”
“、、不、不是、、、要是有什麼的話、、、可以跟我說、、、仙洞省、、、不,我們一族的話,也許能幫上什麼忙、、、”
秀麗瞪大了眼睛。的確,如果仙洞省的話,即使是有點奇怪的事情,說不定也能該自己一點建議。現在實在太忙,所以暫時還不能過去,要是到時候有空閒的話,也許應該過去找
他談談吧,這樣一想,不知不覺之間心情似乎就輕鬆了很多。
“謝謝你璃櫻,有時間我會找你的。”
“沒什麼啦、、、打擾你不好意思了。”
璃櫻轉過臉去,從窗口一躍出去了。
“珠翠~~~~~~”
劉輝當天晚上處理完事務之後回到後宮,第一件事就是找總管女官。
珠翠聽見劉輝那十分沒出息的叫法之後也毫不介意,急忙趕出來溫柔地安慰到:
“劉、劉輝陛下、、、您怎麼又露出這種表情了哪。不能老是這樣哭哭啼啼的呀。”
“我們來刺繡吧。”
珠翠嚇了一跳。那副表情分明在說好象聽到了最不想聽的事情一般。
“刺繡。孤已經決定玩一下刺繡來放鬆心情了。你就陪孤一起玩吧。”
“、、、為什麼您又要選我最不善長的東西呢、、、而且身為一國之君,為了放鬆心情竟然學習刺繡,您不覺得這個有所不妥嗎?能不能學點像舞劍啦之類的東西!”
“哼,就算孤的臉長得再帥氣,也還是被自己最喜歡的女孩子還有最喜歡的臣下甩了呀!不管怎麼樣都不會有好事發生!光是臉長的帥是不行的 。所以孤從現在開始要學一些一
點都不帥氣的東西!”
“是是是,不要再說這種好象有道理卻又完全說不通的話了,其實這個陛下根本不必擔心,就算什麼也不做,現在的陛下也說不上帥氣了 ,所以其實用不著去學什麼刺繡---”
“刺繡。”
“、、、我知道了,我會跟您一起做的。”
珠翠把那美麗的梁背過去,教他這些奇怪技術的我真是笨蛋啊。
“如果舞劍的話就不能和珠翠說話了嗎。隻是看的話也太無聊了。”
“沒、沒這回事啦~”
珠翠流著冷汗勉強擠出笑容。不要說看了,自己還能跟他比試呢、、--不過這種話,就是撕破她的嘴巴也說不出來,其實比起刺繡什麼的,自己更願意當他舞劍比試的對手。
準備好兩個人用的刺繡用品之後,兩人對坐著開始穿針引線。看到劉輝那嫻熟的手勢,珠翠不禁覺得有些忌妒。不知衛生呢麼隻有這個自己真是不管怎麼努力水平也還是那個樣子
。
“這麼說來禦史台還有兵部那邊的離宮使用許可已經下來了,情況怎麼樣了?”
“大體上的準備已經完成了。地點是仙桃宮。大概一兩天之後就能夠迎接十三姬還有秀麗小姐過去了。而到時候我也會離開陛下身邊,前往仙桃宮。”
“、、、哦。那就擺脫了、、、因為孤已經被人吩咐說不管發生社呢們事都不能去那裡的說、、、”
“您不高興嗎?”
“可是,珠翠!--十三姬和秀麗要來後宮了呀。這叫孤該高興還是發愁呢。孤都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才好了。”
劉輝毫不掩飾地說出了自己的感想。
珠翠也覺得確實如此。
“陛下認識十三姬嗎?是個什麼樣的小姐呢?”
“這個孤不知道,藍家畢竟有點特殊。除了本家出生的五個人外,據說其他生下來的異母兄弟姐妹的養育環境還有方法完全不同。”
“養育環境還有方法完全不同?”
“沒錯,有些會寄養在藍家一族中撫養長大,也有人在隱士的身邊鑽研各種學問,聽說還有跟從有名的舞姬學藝的小姐,雖然說好象也有考慮過各自母親的身份地位然後作出選擇
,但是大部分都是隨意選擇一個地方養育孩子。也就是說生下來的孩子的將來都是交給上天來決定了。”
“、、、那我似乎優點明白那個蟲子將軍隨性的行事方式是怎麼來的了。不過像這樣子養育出各行各業的人才一備不時之需,這種徹底的家族優先主義還真是合乎藍家的做法啊、
、、”
“恩,至於哪個異母兄弟姐妹送到哪裡了這個是高度機密。由於這種徹頭徹尾的秘密主義的關係,十三姬究竟是在哪裡以什麼樣的方式養育成人這一點,實在難以判斷。”
現在知道的就隻有,身為藍家當主的三胞胎兄弟從這麼多的人才之中選擇了十三姬這個女孩送過來這個事實而已。光是想象就已經叫人寒心。
(不過再怎麼樣也應該比不上珠翠吧。)
劉輝抬起頭,看著珠翠的側麵,眼前這個無可挑剔的女官雖然貌美如花,讓人難以接近,不過在這種四下無人的時候,拿者劉輝的刺繡和自己的刺繡比較再比較,完全不肯放手,
同時又似乎在若有所思的地方也是蠻可愛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對自己非常溫柔。
“、、、珠翠,你最近沒有想結婚的打算?如果有的話孤可以阻止嗎?不,孤會阻止的。”
“怎麼突然說起這個來了了呢?”
“因為如果連珠翠也不在孤身邊的話,孤真的會哭啊。”
珠翠突然停下了手,劉輝不斷的用比珠翠要靈巧很多的手勢繼續著刺繡。
雖然聽起來像是說笑的,但是珠翠十分清楚劉輝話中的認真。
身邊的一切在一點點地遺失,一點點地散落。這其中也有劉輝本身的原因。
楸瑛和絳攸都不在他身邊。雖然劉輝嘴上說著明白,可是作為王的自信卻在一點點消失。一直逃避著往前推的事實突然被塞到麵前,脆弱的基礎顯露了出來。本來當作路標用來照
亮自己前路的燈光消失了,隻剩自己一個人在黑暗中行走的話,會讓人非常不安。然後就會知道從前的自己有多麼依賴那兩個人。以及自己的身邊也就隻有那麼兩個人。
就如旺季所說的,隻要有那兩個人在就夠了。缺少努力,無法把其他臣下的心收納過來的是劉輝自己。劉輝覺得這一切都是自己招致的結果。他的這種想法,珠翠再清楚不過了。
“、、陛下、、”
“恩?不、、、孤不會讓你一輩子不家出去的啦。這種任性的話孤不會說的,不過我覺得楸瑛會在不知不覺之間也不希望你家出去也說不定。”
“啊?那個蟲子肯定高興得手舞足蹈才對呀。因為這樣的話我就不能再像以前那事事逆他的意了。那個男人的話怎麼樣都無所謂、、、陛下---”
“是、是啊。”
珠翠連蟲子將軍的“將軍”兩個字都省了。劉輝不禁冒出了冷汗。
珠翠低下頭,看著自己手中那歪歪扭扭的刺繡。那針眼亂七八糟的,簡直像是門外漢的作品。
就像這個刺繡一樣,珠翠總是在關鍵的時候失敗。
“我希望能夠一直待在陛下身邊。希望這個時間能夠儘量、、、儘量長一點。這是真的。”
“、、、珠翠?”
“不、不過、、也許總有一天,我必須離開陛下身邊也說不頂。”
這是謊言,不是“也許”。這一天一定會到來。
腦中浮現出璃櫻那漆黑的眼睛,珠翠的聲音開始顫抖了。不過她還是努力裝作平靜。
“隻有這個、、、希望您能夠相信。我很喜歡這樣子的生活,我也真的很喜歡陛下,秀麗小姐、、、還有邵可大人、、、光是能夠待在陛下身邊,我已經覺得非常幸福了。不管將
來我們會在什麼樣的情況下分開、、、隻要陛下能夠在心中記住這句話、、、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劉輝急了。想不到會聽到她說出這種話。
“怎、怎麼了。你、你該不會真的要家出去吧?!”
“、、、說得也是。陛下這樣想也可以。”
“等等!你看起來可是一點都不幸福啊!不是之前你說的那個你喜歡的男人嗎!?’
”不,已經夠了、、很幸福。真的夠了、、、“
珠翠小聲地說著,可是確十分清楚地搖了搖頭。
“我、、、逃避了很多事情,總是被人保護著。一味的逃避--總有一天這樣的日子會到來,也許這也是必然的事情。我沒有完成自己被分配到的好幾個義務和責任,自己一個人任
意妄為地選擇了幸福,把其他事情都放著不管,所以、、、”
連使用敬語也忘記了。一瞬間,就像突然把蒙在臉上的麵紗扯掉了一般,珠翠臉上露出了少女一般無助的表情。劉輝覺得自己好象第一次,看見了真正的珠翠了。
這時珠翠突然醒了似的,連忙揮著雙手擠出笑容--自己說了太多多餘的話了。
“那個,不過沒事的啦。暫時還、、、暫時應該還可以在陛下身邊呆上一段時間的。實在不能丟下現在的陛下不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