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皇後出身勳國公府張家,封後便入主已故鐘皇後的未央宮。
三皇子沈徇,六皇子沈徉,昭映公主沈楹,均是張皇後所生。
沈徇二十有一,背靠勳國公等世家,同沈律新舊黨爭,看似分庭抗禮,卻也隻能偶爾在東宮手下討點便宜。
未央宮位於東內苑中,鳳闕輕遮翡翠帷,景致無一不好。
沈歲晚穿了一身繳玉色繡碧荷的齊腰古香羅裙,曲嬤嬤原是想著給沈歲晚換些清淡的顏色,看著不出錯的。
誰料換上了卻平添清媚之意,這位主的相貌再怎麼簡單也能好看的緊,曲嬤嬤也懶得折騰,隻注意著提點人兩句。
“這個時辰那些妃嬪,皇子公主早問安走了,隻有皇後一人,姑娘稍後少說多聽便是......”
沈歲晚見曲嬤嬤板子傷勢未好,走路快了些就不適的皺眉,見前麵悶頭帶路的未央宮宮女,沈歲晚還是留意著腳步緩了緩。
還沒進正殿,帶路的女官就出手攔住曲嬤嬤,語氣恭敬,卻有些麵色冰冷道:“曲嬤嬤留步,娘娘想先單獨見見沈姑娘,稍後奴婢帶嬤嬤下去喝茶歇息片刻。”
曲嬤嬤整肅的麵上一頓,也沒去旁廳喝茶,在殿外的小亭候著了。
曲嬤嬤原是鐘皇後宮裡的人,後來被指去了東宮,但對這未央宮的一草一木也是極為熟悉的,看著東角亭改種的合歡樹,早已不見當年鐘皇後種下的梧桐樹的影子。
尚是公府嫡女便錙銖必較,沒想到一朝母儀天下了,眼底也如針眼般小。
未央宮正殿,清香曠神,侍茶的宮女隻端著一隻茶盞進來,輕輕的擱在皇後娘娘身邊的小幾上。
隻見皇後一身華服,有些好整以暇的捏著瑩潤的玉件把玩,旋即眼神一錯不錯的看著下麵戰戰兢兢跪著的貌美姑娘,一時看的入神,不小心碰了茶水。
聽著高台上響起一陣宮女慌亂聲,幾位宮女又是拭手,又是扶盞的,好一頓忙活。
乞姑輕聲道:“娘娘衣裳都濕了,正巧問安也過了,不若先去梳洗一番換身衣裳。”
說話的乞姑一身深青色錦衣裙,看著是麵向和善的嬤嬤,卻眼睛也不屑於瞟一眼殿中央跪著的姑娘。
張皇後紅唇勾了勾,輕笑一聲:“也好。”
眾人簇擁著張皇後進了內寢更衣梳洗,灑掃的丫鬟進來,將方才張皇後碰倒的茶水收拾乾淨,目不斜視的退下了。
大殿中霎時安靜了下來,沈歲晚挺直的纖背有些耐不住的卸了力,方才張皇後還在時便跪上了一盞茶時間。
知道大殿的門正開著,曲嬤嬤就在外頭的小亭裡看著,沈歲晚又有些慶幸。
張皇後如今罰跪,越是懲處,也越能讓她與張皇後撇清關係,能讓沈律繼續放著她留在身邊。
多跪上些時辰才好。
像是聽到沈歲晚心裡的話,張皇後足足磨蹭了小半個時辰才從後殿出來。
見殿中的姑娘有些耐不住揉了揉膝前,見她出來又規矩將手收回。
張計芸被她這順從又有些懼怕的模樣取悅了。
往日東宮神氣,她同徇兒總討不得好,現在倒好,總算讓來了個出氣的樂子。
看外頭曲嬤嬤不願出頭進來求情乾涉的模樣,雖知她不過是尋常消磨時間的樂子,但好歹也是沈律留在南水山莊的女眷。
怎麼也算打了沈律的臉了。
張皇後再次接過那白瓷玉蘭的茶盞,不緊不慢的飲了一口,像是才看見跪在地上沈歲晚一般,輕笑一聲:
“瞧我這記性,竟讓你等了這麼久,這便是這些時日住在南水山莊的沈姑娘罷?
沈歲晚身份特殊,知道被沈律留下之後,也沒人敢說這是瑾安郡主,叛賊之女。
沈歲晚掩了掩麵上的蒼白,回道:“娘娘金安,民女候著也是應該的。”
張計芸聞言眉梢細挑,倒是個沉得住氣的。
不過她可不相信這是什麼軟弱任人宰割的兔子,不然也不會爬上沈律的床,去了南水山莊。
張計芸一時也沒讓人起身,反而叫人抬起臉,細細打量起來。
下麵跪著的姑娘眉如遠黛,桃花眼似含著氤氳的水霧,欲語還休,雖麵色發白些,這清媚的模樣可是沒減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