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路過小村,住下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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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充滿死一般的寂靜。一雙手接近床頭,輕放下一碟點心,繼而小心退開——

“——哐!”

碟子整個被拂到櫃下。瓷器脆裂的清響中,步驚雲突然出手如閃電,閉著眼準確無誤掐住來人手腕,一陣劇痛從手臂上傳來。來人輕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動,任憑手與手在空中僵持。

空氣緊張得似乎凝住了。靜謐與黑暗裡,兩個人連呼吸都像是在博弈。

“你,

做什麼?”

暗自定了定心神,聲音好似往日那般直沉到地下。掌中是那人脈門,一旦事有不妥,他會立即使出殺著。

混亂、血腥、紅白夾雜的畫麵一瞬間掠過眼前。他步驚雲從來不會留情,尤其假若來人對“她”不利——

一聲輕咳,清澈熟悉的嗓音。

——聶風。

繃緊的神經放鬆下來。他睜眼望向床頭的同門師弟,黑暗中一切都很模糊,隻有那人的一襲白衫散著微微冷光,好像…

步驚雲斂起心神,微微搖頭,仿佛要把什麼記憶甩去。聶風眨了眨眼。

“雲師兄,倘若不喜歡這些點心,我再去換一碟。”

——罷了。

他手上力道減了幾分。聶風趁此機會彎下腰,用另一隻手揀拾散了一地的瓷片與糕點。

“不要進來。”

“…好的。”

他鬆開手,聽得對方小心地將瓷片之類物什兜起來退了出去,臨行還不忘將門關好。一縷清風從門縫處飄來,夾雜著那人幾不可聞的詞句,

“雲師兄,已是巳時了。倘若需要酒食,可以找我。”

——巳時!?

——自己居然睡了這麼久!?

步驚雲在黑暗中皺起眉頭。他太清楚自己晚醒的原因。昨夜他又夢見那位白衣女子,夢裡純然的悲傷與悔恨攫住心魄,讓他不斷在其中徘徊。

刻骨銘心的悲傷,深沉迷惘的眷戀,在最深的沉眠中幾乎讓他錯以為真。

好像他真的曾愛過什麼人,甘願為她放下一丁點仇恨…

…還好,隻是一場夢。

夢境,無所謂有,無所謂無。對於死神來說,夢不需要存在。其中種種緣分糾纏,自然也一並灰飛煙滅。

過於濃烈的愛,在孔慈離去後便不屬於不哭死神。他選擇的路隻有荊棘。

想到這裡步驚雲又閉上眼。噩夢漸漸淡去,取代的是不見得好上幾分的現實。

剛才聶風進來時,本不該出現的脆弱居然差點被撞見,這簡直是一件恥辱。也因為自己心神混亂,差點對他下了殺手。雖然已極力克製,在捏住聶風手腕時,他還是險些置自己同門於死地。

現在想來真是好險。倘若自己真的順勢掐住聶風脖頸,想必他也不見得反抗。在步驚雲手裡,殺聶風容易得很。

——為什麼進來,不要命了是嗎?!

他很想大吼,然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徑自轉身又一段小憩。

***

聶風關上門,試著運輕功下樓但並不順利,飄到一半還是改用步行。

右腿仍然不靈便,他暗自思忖道,隨身攜帶的藥膏或許可以調息,但在回到天下會前恢複怕是不太可能。如果情況不佳,也許路上還得連累雲師兄耽擱一段時日——這是最壞的打算,他無論如何也不會讓這種情況發生。

這並不是最重要的,剛才他上樓送點心時,聽到雲師兄以極低的聲音自語。常人自然毫無感覺,然而他憑借冰心訣可以輕易分辨出。

師兄說的是,”雪…“

當時他心下便起了幾分思索。而當他進門時,師兄的意外行動更印證了其中不太妙的那一點。在平常情況下,他應該當自己在門外時便出言製止,況且適才師兄已起了殺意——他並未掩飾。

他是不是想起了什麼?假若事情向不好的方麵發展,又該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