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曉得,我們……不止如此。”
話到此處沒了下文,我頓了頓,邁步而入。
如裳笑著迎過來:“上仙來了,用過早點沒有?”
“我不餓。”看向玄禦,他正望著我,眸色幽深。
那句“不止如此”後麵,究竟還有什麼?
“要出發麼?”玄禦問我。
“我想早點找到她,弄個明白。”
如裳體貼地詢問:“我能幫些什麼?”
“你不用費心,一切有我。”玄禦回得乾脆。
“那奴家便在這裡候著,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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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路想著翡翠的事,默默前行。
玄禦說:“你仍是心有不忍。”
我歎口氣:“你說翡翠她為何要這麼做呢?我一直想不通。”
“是你太善良,疏於警覺,她早已不安分。”
“此話怎講?”
“還記得你島上小耗子是怎麼死的麼?”
“你說小毛豆?他是因為偷食紫陽草,被翡翠誤殺的。”
他輕笑一聲:“她是這麼說的?”
“難道不是?”
“我倒認為恰恰相反,紫陽草是翡翠偷吃的!”
我很意外:“你可有證據?”
“雖無證據,卻幾乎肯定。試想小毛豆無病無災,為何要偷紫陽草?即便這草大補也構不成理由,陸壓的好東西不少,想來小毛豆也是有見識的,旁的不偷,偏偏看中了一碗藥湯?”
“這我倒沒多想,當時隻是憂心翡翠的安危,怕師傅饒不了他……即便他沒偷,你又憑什麼認定是翡翠偷的?”
“這正是她的高明之處。你給了她蘭露,卻未顧及它的用法。蘭露源於冰藍花,此花長於萬年寒冰之上,開於豔陽之下。所以蘭露服食可補陽氣,用來練功則極為陰寒。翡翠殺死小毛豆是在月圓之夜,此時正是極陰之時,大約是她扛不住體內陰氣,才鬥膽偷食紫陽草,希望借著紫陽草的至陽之效來緩解痛苦。小耗子不幸,成了替罪羊。”
“你說翡翠殺人嫁禍?”對這個解釋我著實意外。翡翠,她果真如此不誠、從那時起便心存不善了麼?
歎口氣:“這些事,你該早點提醒我的。”
他不言語。
想著他的性子,這種事,他才不在乎的吧?
心緒不寧地進了宮,小皇帝的寢宮戒備森嚴,禁軍三步一崗五步一哨,裡裡外外儘是刀兵,氣氛沉重壓抑。
白澤現身相迎,我問他:“情況如何?”
他神情肅穆:“小皇帝沉睡不醒,太後一切如常,這兩日倒未見翡翠有異樣動作。”頓了頓又道,“我感覺,這個翡翠沒那麼簡單,倘若她隻是一隻區區百年修行的翡翠鳥,白澤拿下她易如反掌,可事實上,我跟她交手數次,雙方勢均力敵,這等修為,絕不是百年能修成的。”
我很意外,曾經那隻翡翠鳥,連畢方都打不過,短短時日,她這一身修為從何而來?
白澤道:“眼下小皇帝命星晦暗,是個大不祥的兆頭。翡翠在他身上施下血咒,不曉得想做什麼。”
我也正不知所措,卻聽玄禦問:“這小皇帝是個什麼來曆?”
白澤略又遲疑:“這……”
玄禦盯著他問:“我記得,他是你從八熱地獄中接出來的,你總不會不知吧?”
“據說也曾是個神祗,隻是後來犯了什麼錯,便被投入了八熱地獄。”
“廢話。”玄禦聲音很輕,但不滿已經表露無遺。
白澤嘴角抽了抽:“呃,昊天玉帝在得道前,似乎與他關係匪淺……”
玄禦眸色漸冷,白澤一咬牙:“是……是昊天帝的胞弟。”
“啊?”我吃驚不小,昊天什麼時候有個弟弟?從來沒聽說過。
白澤有些緊張:“兩位上仙,這秘密玉帝嚴禁泄露,白澤這條小命可攥在兩位手裡了!”
“他被困地獄究竟為何?”玄禦並不理睬白澤的祈求。
白澤歎口氣:“說都說了,也不差這幾句!他本是魔族中人,天庭初建時,與昊天爭位,失敗後被罰入地獄。六萬年前神魔大戰,魔軍之所以能迅速攻破八熱地獄,是因為他做了內應。大戰結束後,昊天玉帝不忍殺他,便去了他畢生修為,鎖於八熱地獄,期望有朝一日他能收心,從頭再修。眼下他君臨子虛國,便是玉帝恩賜的機會,隻是際遇未卜,一切要看他能否把持住自己的心性。玉帝吩咐我好生守護,我真是一絲一毫不敢放鬆,隻是如今的情況有些棘手。”
原來如此。原以為玉帝身家清白,不料竟也有門魔族的親戚。我對此倒是不甚在意,不過神魔自來勢不兩立,我覺得這消息倘若傳開,勢必引起三界動蕩。
這樣看來,這“太後”的目標一定是這小皇帝,而她更深層的動機,想來叫人頗為不安。
我也不得不承認,玄禦看問題的角度麼,的確比我深……那麼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