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熱心。”
“反正我已經覆滅了魔族,造業無數,不在乎再多殺一個。隻是,你要怎麼謝我?”
“還需你活得到那時。”好不客氣地回答。
老大惱了:“尊者忍讓你,彆不識好歹!”
我朝他擺擺手,示意他彆插嘴,對玄禦道:“我也不清楚自己能活多久,隻是在活著的時候做自己想做的事,即使有一天死了,也不會遺憾的。”
他望著我良久,我笑道:“能讓你這麼專注地看很久,我真是榮幸!想一想怎麼謝我,當然,你若是還想要鴻蒙劍,也可以隨時來找我。”
我跟老大出門,心情出奇地好。他大概也察覺到了,卻是很有憂心地樣子,問道:“尊者真的要去對付那個什麼天妖麼?”
“有何不可?”
“對方來曆不明,未免有些冒險。”
“你覺得我打不過他?”
“那倒不是,隻是覺得,沒有必要對這件事如此認真,這原本也是與我們無關的事。”我撇他一眼,他到底不如小九機靈,那家夥總能知道我在想什麼。
老大見我不吱聲,又說:“不過,既然尊者已有決定,我等自會追隨到底,隻聽尊者吩咐!”
我也不客氣:“那好,你叫人給我查查那個元始天妖,看他到底是個什麼角色!”
當天晚上閻孚來為我換藥,見了傷處便開始皺眉:“怎麼不見效呢?難道碧脂果這等聖物也應付不了他的劍傷麼?”
她這樣一說,我竟覺得十分辜負冥河。
她又拿剩下的藥膏替我敷上,囑咐我行動千萬小心,彆使猛力,飲食清淡些,好讓傷口早點痊愈。
我說:“對了,今天的事讓你受委屈了,玄禦他會離開的,你擔待些。”
“他要走了麼?出血海?什麼時候?”
“我想,應該很快吧。”
她竟無一絲喜色,反倒心事重重的樣子。我問她:“怎麼了,閻孚?”
她聲音細細的:“沒什麼,尊者如果沒有旁的吩咐,我便不打擾了,您早點休息。”她輕輕地退出去,我總覺得她像是有什麼話沒有話。
我躺在榻上,下意識地摸了摸傷口,碧脂果敷在上麵涼涼的,很提神。我不由地想到了冥河,他這段時間的辛勞我全都看在眼裡,既要操勞族務,又要防範敵人,還要憂心我的安危健康,我實在不忍他再這樣煎熬下去。
以前答應他不走,一來是能護他一族周全,二來我也是沒地方可去。現在不同了,我留在這裡,已經給他和血海一族造成了很大的困擾和麻煩。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是舍則該舍了。
繼而又想到玄禦,儘管他淡漠冰冷,我卻能感覺到他周身強大清明的氣息,這氣息與血海的暴戾之氣不同,與魔族的狂妄之氣不同,與八荒六合各路神仙精怪的有求有為之氣都不同,他從容無妄,無爭無執。儘管他來血海也是為了鴻蒙劍,我卻覺得他對劍本身也並不執著,好像所有一切對他都隻是過程而不是目的,我甚至覺得,沒什麼是他真正看重的東西,儘管他也會表現得誌在必得的樣子。
我腦子裡亂紛紛的,直到後半夜才漸漸有了些睡意。正睡得迷迷糊糊時,突然心頭一痛,像被刀刺中一般,我忽地睜眼坐了起來,心一下一下跳得很快。
那是種很不好的預感。
老大、老三、小九、小十二幾乎是衝進我房間,老大顫抖著聲音道:“尊者,二弟他出事了!”
“我感覺到了。”他們每個人身上都有我的血,我因此能輕易地感知他們的吉凶禍福,他們彼此也是一樣。我睡眠中那一下劇痛,正是老二當時的感受。
一向沉穩的老大噗通跪倒在地,老三、小九、小十二也在我榻前跪了一排。他們求我:“請尊者救命!”
我平複一下情緒,再想探知老二的情況,卻是再也感覺不到,他那滴血仿佛消失了,這實在是個不好的預兆。我起身下榻,說道:“我要去趟嗟峨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