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前麵走,我就在後麵跟著。好不容易才找到他,我不能就這麼丟了。
走了一會兒,他頭也不回地說道:“你彆白費心思了。”
我努力讓自己不去介意,笑道:“好,剛才的話算我沒說。不過在血海時,我們說好的,我替你殺了元始天妖,你該感謝我,你不能說話不算話!”
“元始天妖並沒有死,隻不過被你封印了。”
這個回答倒叫我意外,我一直以為他已經死了。可仔細回想,我當時確實沒有殺死他的感覺,劍是揮出去了,劍氣卻被削弱了,變成了封印之力。
我說:“就算是沒有殺死他,也算替你去了心頭之患,你不能這個態度對我。”
“你不是為了我,我也並沒有跟你達成那樣的約定。”
我仔細想想,好像的確沒有。他那時候說的是“你倒是熱心”,而不是“好的”。
不過我才不管呢,我說:“那來者是客,哪有硬趕客人走的道理?”
“那麼隨便你。”他不再跟我爭辯,繼續趕路。我便繼續跟著他。
他步態從容,走得不急不緩,我卻跟得有點吃力。儘管如此,望著高大的背影,我仍舊覺得踏實。無論如何,我找到他了不是嗎?
可是北俱蘆洲的天氣實在是太冷了,就連他都比在血海的時候多披了件鬥篷。我跟著他進山,越往裡走,感覺越冷。扭頭看一眼小豹子,它走得直哆嗦。我隻好脫下外衫,蹲下去幫他裹在身上,它感激地往我懷裡拱供,我摸摸他的頭,笑著起身。
可是當我再抬起頭時,一直走在前方的玄禦竟然不見了!就連跟著他的那隻白色小獸都沒了蹤影。我一下子就慌了。
急急忙忙四下打量,周圍一片蒼茫,空無一人,連足跡都沒有,隻有我和小豹子孤零零地站著。
他終於成功地甩開了我。我費勁心力地找到他,還是丟了。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心裡空空的。太陽一點一點地沉下去,我摟著小豹子蹲下身去。
落日後的北俱蘆洲簡直就是冰窖,又是在山裡,更是冷得刺骨。周圍連取暖的東西都沒有。我還能靠著深厚的修為擋一擋,小豹子卻凍得一邊哆嗦一邊哼哼。儘管如此,我仍是不願離開,我是在這裡跟玄禦分開的,留在這裡,至少會讓我覺得沒有太遠離他。
我把小豹子抱進懷裡過了一夜,開始它還哼哼,後來就慢慢安靜了。而我一夜沒合眼,腦子裡很亂,心裡說不清什麼滋味。
天終於慢慢亮了,第一縷晨曦照進山間的時候,我摸摸小豹子的頭說:“醒醒?”它竟然沒有反應。我鬆開胳膊去看,它已經竟悄無聲息地去了,死在了我的懷裡,死在了我終於找到玄禦之後的第一縷晨光裡。
可我終究是跟丟了他,還搭上了它的一條命。如今我又成了孤家寡人,又回到了一個人孤孤單單四處尋覓的日子。
我將它葬了,然後仔細勘察周圍的環境,這座山雖然深,卻並無人煙和居所。我努力琢磨玄禦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卻不得頭緒。不過他和那頭白色小獸的關係如此親密,料想他的故園應該也在這裡。
那段時間,我便日日在附近盤桓,山道,山腳,附近的荒原,期望能再碰見他,卻是始終沒有再見。無聊的時候,我在觸手可及的冰塊寫寫畫畫。北俱蘆洲常年冰封,時不時會降下大雪,我刻在冰上的心事,劃在雪地上的名字,很快就會被大雪覆蓋,或者太陽升起來的時候,它們會也會模糊成水漬。
我開始變得有些消沉。
山裡太寂寞了,除了我自己,似乎都沒有什麼活的東西。有時候我也在想,玄禦他那樣的性子,會不會是因為在這樣的環境裡生活得太久了,就連我這樣一貫開朗的,在這裡度過了一段日子之後,都開始變得沉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