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佳境 其實這世間,從未有過鴻蒙劍……(1 / 2)

在巫妖混戰、動輒萬千生靈塗炭的洪荒亂世,丹穴山禁地一戰實在算不得什麼大事,但這一戰的結果卻令洪荒廣為震動。可怕的元始天妖再一次被鴻蒙劍所傷,不僅如此,他唯一依仗的那滴混元汙血也被鴻蒙劍所吸收,這等於破了他最厲害的混元血爪,也傷了他的根基。隻不過,八荒六合並未因此安心,反倒更為緊張。因為傳言說,那把魔氣森森的鴻蒙劍,自從吸納了元始天妖的煞氣後變得更為邪厲,就連曾經執掌他的黑玉之精也無法控製,甚至被反噬斃命!曾經令洪荒趨之若鶩的寶劍,如今已叫人避之唯恐不及。

所幸,這把劍落在了玄禦手裡,一個一貫淡泊的世外散仙。儘管洪荒也不儘信他能完全將其控製,但好在尚未發生什麼差池,並且除了他,遍尋整個洪荒,似乎也實在找不出還有誰來保管這把凶劍更為合適。

而關於鴻蒙劍為何有如此大的威力,傳言更是紛紛擾擾。試想元始天妖那滴混元汙血,乃是開天辟地以來所有煞氣之源,那怪物又是如此凶殘暴戾,莫說取之不易,便是取出,有誰敢保證能將其徹底淨化?倘若不能,莫說自身難保,也將給整個洪荒帶來一場無妄之災。玄禦且不敢冒然試之,放眼整個洪荒,怕也難尋此人。

然而鴻蒙劍做到了!儘管它此時已是一把徹徹底底的凶劍,但數日過去,卻未曾聽聞它惹出什麼禍事,這不得不令人遐想,這把劍究竟有何玄機?

這也是玄禦困惑之處。

在去往血海的途中,鴻蒙劍又一次躁動非常,煞氣四溢,劍身震顫著,令玄禦幾乎把持不住。隻是這次他無論如何都不肯再放手,硬是將自身強大的靈氣注入劍身,直到鴻蒙劍逐漸平息下來,朦朧的夜色已經籠罩了整個山穀。

在一棵大樹下,玄禦盤膝而坐,鴻蒙劍被他緊緊握在手裡。一彎弦月從薄雲中探出頭來,灑著清輝。他望了眼似是含羞的月牙,喃喃自語道:“還記得幽園的夜色麼?想來已過去那麼多年。”修長的手指不經意地在劍身上劃過,耳邊響起他輕淺的聲音:“待我了結了此事,便回幽園。”

此刻的玄禦,溫柔得好不真實。待意識到這份柔情並非是對我,心裡不免又微微酸痛。雪姬這一生儘管短壽,卻是比我幸福。

許久之後才又聽到他開口,終於像是對我說的。他似有意無意般問道:“鴻蒙劍之所以變成今日的樣子,這是你的意思麼?洪荒儘傳,青冥已逝,我是不信的,你的劍仍有如此強大的意誌,你怎可能逝去?隻是為何,我感知不到你任何的氣息?”

他絮絮而語,想我在他身邊那些日子,倒未見他如此多言過。隻是我精神越來越不濟,意識逐漸模糊,他後麵的話,已然聽不清了。

就這樣吧,也許他並不希望青冥逝去,卻也未必願意知曉和接受,那個死纏爛打的姑娘就在他身邊的事實。況且如今我為煞氣所累,命途未卜,也不奢望能與他再有什麼瓜葛。能這樣在他身邊多留一刻,已是額外的安慰。

其實在離開空明之境時,我已決心如此。玄禦他一心要除元始天妖,儘管不清楚他們之間的恩怨,但元始天妖凶煞暴戾,留下必定危害洪荒。我雖非什麼正義之士,倒也願做回義舉。

也可能,這是我能為玄禦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因為兩次在元始天妖的混元血爪下九死一生,在空明之境中養傷的那些歲月,我琢磨最多的便是這老怪物的死穴。他生於天地初開,由最汙穢的胎血所化,積煉下源源不竭的煞氣,傷敵便全靠這些煞氣。每一次他揮出的血爪,都是在沾了他的心頭血之後才有如此大得威力。這樣想來,在他的心頭,必然凝結著最原始的那滴汙血,隻要我取了它,便是奪了這老怪物的根基。

隻是這樣做並不容易。且不說元始天妖凶悍非常,不易得手,即便僥幸取了出來,能不能將其徹底淨化,我也並無十成把握。我思來想去,隻有冒險一試。小九帶出空明之境的那把鴻蒙劍,並非一把普通意義上的先天靈寶,它是我的化身。

其實這世間,從來就沒有過鴻蒙劍,隻有一個青冥。

我曾囑咐小九,事成之後帶劍回空明之境,那片真陰之水,是我和這混元煞氣的最終歸宿。隻是我沒想到,帶劍回血海的會是玄禦,而小九,再也回不去。

造化這種東西,當真是無可預料。譬如此刻,在吸收了元始天妖的混元煞氣之後,我時刻承受著幾倍於混元血爪的劇痛。我發現它比我想象的要凶邪得多。幾次交鋒後,我已無力將其淨化,隻能勉強壓製。淨化這些煞氣,是以犧牲自己的精元為代價,幾日下來我已十分虛弱。

在一片嘈雜聲中,我逐漸恢複了意識,發覺身處之地已是幽冥血海。在昔日我初見玄禦的地方,被一群血海兵卒團團圍住。他們想阻止玄禦前進,卻又忌憚他所散發出的不怒而威的氣勢,隻好一邊退讓一邊憤怒地叫囂,玄禦便在他們的叫囂聲中,旁若無人地一步步走向血海。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兵卒後麵傳來:“何人如此大膽,敢擅闖血海?”兵卒們讓出一條路,沿路走來的正是色塵,他比我離開血海時顯得穩當了許多。見是玄禦,他抬手止住了族眾的叫囂,沉聲道:“原來是你。”

“我要見冥河。”玄禦開門見山。

“所為何事?”色塵並未讓路。

玄禦不再回答,徑自想要入海。色塵長臂一伸道:“且候片刻,待我通報教祖!”

玄禦這次的耐性出奇的好,他稍加思量,摸出那塊黑色玉石遞給色塵。色塵的眼睛陡然睜大,怔了一下才小心地捧過去,匆匆折回血海。

不消片刻,海水翻騰開來,一隊修羅士卒浮出海麵,為首的個頭不高,著一身黑袍,短須虯髯,麵容略顯蒼老,但雙目炯炯有神,他急匆匆奔來,細看之下,發覺竟是許久不見的冥河。都說仙家歲月長,我驚異於不過數百年,他竟變得如此蒼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