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正文]:亓官……(1 / 2)

長歌 太白食昂 25889 字 10個月前

[正文]:

亓官府。此場景出現的亓官宗、遷均為少年。

[刀劍相交之聲遠近響成一片,中間夾雜著男人或高或低的慘叫和□□聲。木頭燃燒的劈啪聲混合了婦孺爭相奔走逃命的哭喊聲。(府中亂成一團,無數黑衣刺客手執利刃追殺著準備不及的侍衛和四散奔逃的丫鬟仆役。一些侍衛慌忙拔劍應戰,抵抗著刺客的屠刀。但有更多的侍衛中劍仆倒在地。近處一座正堂被倒地的燭火引燃,燒得正旺,巨大的梁木斷裂開來,帶著火的木屑紛紛落在爭相奔走、哭爹喊娘的婦孺身上。)]

[劍入人體聲、濺血聲、撞破屋門聲。(亓官將軍被一個少年刺客砍中胸口,慘呼著跌撞出去,撞破了後麵有格子窗的門板。鮮血飛濺而出,將雪白的窗紙染成一片鮮紅,那景況觸目驚心。)]

亓官大人:啊!!!

亓官宗:父親!!

[舉劍聲,跑步聲由緩變急。(亓官宗舉劍憤怒地衝向手刃父親的凶手。)]

亓官宗:凶手!我要殺了你!!

[兩劍相交聲不絕於耳,其中還夾雜著暗器劃破空氣的呼嘯和中了暗器的仆役發出的慘呼聲。(遷跳起揮劍猛攻,少年亓官宗被他的勢頭所壓,雖然接住每一劍,卻不得不且戰且退。一些刺客在遠處向敵人放出暗器。四周是已經倒下或中了暗器、噴血將要倒下的家臣仆役們。)]

[劍入人體聲,人後飛的破空聲,濺血聲。(亓官宗向後飛出,胸前出現一道濺血的傷口。)]

亓官宗:(痛苦)呃!

[劍劃空氣的銳響,劍刺入牆壁的鈍響。(遷扭身揮劍,刺入亓官宗臉旁的牆壁。)]

[短暫沉默。隻能聽見亓官宗粗重的呼吸聲。]

亓官宗:(忍痛怒視對方)……為何不殺我?既有能力滅我一族,也不差我一個吧?

遷:哼!敗軍之將,嘴巴倒挺厲害。

[甩劍聲,劍還入鞘聲。腳步都聲。(遷一邊將劍插入掛在後腰的鞘中,一邊帶領殺手團轉身離去。)]

遷:(不屑)一個養子逞什麼英雄?等你進了亓官家的宗祠再說吧……我們走!

殺手(男):是!

亓官宗:站……站住!你不殺我以後定會後悔!

[腳步聲漸遠。]

遷:那在下白牙就此恭候了,所以你安心活著吧,就算過得卑微也勿要忘記此話……

[拳頭擊打地麵聲。]

亓官宗:(痛苦、不甘心)混蛋!……父親大人……好不容易才有了家……混蛋!

旁白:建業七年,帝崩,詔其子惠帝即位。惠帝昏庸,群小當道,朝政日益腐敗,致使北夷南侵,民不聊生。次年河東道節度使擁兵自立,定國號為鑫。兩朝交戰數年,耗資甚巨,遂鑫帝遣大批死士入玖以刺其重臣。元武三年,玖朝左將軍亓官尤勇遇刺而亡,當夜,其族儘數為死士所屠。大玖舉國震驚,群臣百姓惶惶不可終日,一時間權臣爭相網羅江湖劍客以預殺身之禍,由此拉開玖都血戰的序幕……

【場景轉換】

街道。

[遠處貓頭鷹叫聲,遠處打更聲和整齊的腳步聲隨上麵旁白後幾句漸近。(打三更(晚上十一點),要一慢兩快,聲音如“咚!——咚!咚!”)]

更夫:栓好門閂,防賊防盜嘍!人定,亥時到——!

及雨:亓官……亓官!!

亓官宗:……嗯?嗯!

及雨:喂,怎麼回事?竟敢在當職時走神……

亓官宗:抱歉抱歉~大人為何這種時辰還要出行?

及雨:是啊,明明亂黨已經猖獗到無孔不入的地步……(半開玩笑的語氣)也許大人有驅逐亂黨的符咒吧?

亓官宗:哈哈……

[踏響瓦片聲。衣袂聲。(黑衣人踏響瓦片躍起)]

亓官宗:誰?!

[眾人躍下屋頂聲。侍衛拔劍、亂作一團聲。中劍者慘呼仆倒聲。(黑衣人手執武器破空落下。眾人大驚,雖然及時握

緊武器備戰,但氣氛一片混亂)]

黑衣人:卜晴聿!!納命來!!

眾侍衛:刺客!有刺客!保……保護大人!!(三人以上,一人一句。)

[眾人打鬥聲,其間夾雜著中劍者的慘呼和倒地聲。]

亓官宗:(喊)穩住陣腳!收攏隊伍!

[士兵們收攏陣腳時發出的井然有序的腳步聲和不絕於耳的劍擊聲。尖銳口哨聲從遠處傳來。]

刺客:(發覺)嗯?(低吼)撤!

[衣袂聲、跳躍聲漸遠。]

及雨:(稍遠,喊)官宗!

亓官宗:知道!

亓官宗:(輕喝)追!

[幾人躍起聲。]

及雨:此去小心!

亓官宗:明白!保護大人!(聲音漸遠)

[於樹林中飛馳穿梭聲,眾人落地聲。]

[眾人沉默,四周是風吹草動聲。]

士兵:亓官大人……

亓官宗:收聲!(白)怎會如此安靜……難道跟丟了?

[風吹衣袂聲。]

士兵甲:大人,樹上有一個人!

[眾人慌忙拔劍聲。]

亓官宗:(命令)切勿輕舉妄動!

(喊)樹上的朋友,敢問尊姓大名?可否見到一路黑衣人經過?

白牙:(冷哼)哼!(陰測測)要死的人還需要知道這些嗎?

亓官宗:什……!!

[風吹衣袂聲,劍入人體聲,人中劍慘叫倒地聲。]

[兩劍交鋒聲]

亓官宗:(白)好快的劍!難道……!

[劍入人體聲。濺血聲。]

亓官宗:(慘哼)呃!

[跪倒在地聲。]

亓官宗:(劇烈喘息)難道你……就是“桂晤的白牙”?!

白牙:明明告訴你就算卑微也要活著……卻偏偏還要來惹怒我的劍……

亓官宗:(冷笑)哼!看到你臉上的麵具就應該想到……也好,總算蒼天有眼,讓我再見到你……

白牙:(不屑)……見了又當如何?手下敗將終究還是手下敗將。

亓官宗:(為之氣結)你!……

[眾人腳步聲響起。(桂晤背負著雙手徑自走來,一副成竹在胸遊刃有餘的瀟灑樣。他身後跟著幾個腰佩長劍表情麻木的侍衛。那些侍衛步伐整齊,一看便知是訓練有素身手不凡。)]

桂晤:(聲音由遠及近)嗬嗬,本想將護衛誘出再趁機取了卜晴聿的性命,沒想到被你們識破了。

[收劍聲,跪倒聲。]

白牙:稟大人,亓官宗已帶到。

[歎氣聲。]

桂晤:(慈愛)說了多少次,你我之間不需以官職相稱。起來吧。

白牙:(溫暖)卑職遵命。

[站起聲。]

亓官宗:(冷笑)哼!原來亂黨都是惺惺作態之輩!

桂晤:(開懷大笑)嗬嗬嗬,在下琅琊桂晤。不知閣下師從何處?能在白牙劍下過招而不死,如此優秀的人才留在卜晴聿身邊,倒真令我驚訝。

亓官宗:(深刻仇恨)桂晤……桂晤!就是你下令殺我全家……!

[揮劍躍起聲。]

亓官宗:我要殺了你!!!

[兩劍相交聲,倒地聲。]

亓官宗:(痛苦)嗚……

白牙:(嘲笑)嗬!沒想到你還與從前一樣,隻會嘴上逞強。(語氣轉冷)先生正問你話呢,不好好回答就要請你吃刀子了!

亓官宗:(劇烈咳嗽)咳!咳!(充滿仇恨)那就殺了我吧!我握劍就是為了阻止你們殺人!

[沉默,隻有山風吹過之聲和偶然響起的貓頭鷹的叫聲。]

桂晤:(輕聲)阻止?(饒有興趣,微笑)如何阻止?就靠與刺客廝殺?(冷笑)但閣下莫要忘了那些刺客也有父母妻兒,你嘴上說要阻止,實際卻也在做殺人的勾當!

亓官宗:(慌張)住……住口!若不是你們不守臣子之道起兵謀反,又怎能出現此等局麵?!

桂晤:順著朝庭意思,向匈奴俯首稱臣,最後把整個江山送給北方蠻夷就是忠勇之舉嗎?你可曾去過北方的村鎮?那裡的人在自己的土地上被夷人當牛馬一樣使喚,被佞臣掏空的朝庭根本無力解救,最後隻得舍棄他們。此等事在邊城時有發生,長此以往,隻怕國將不國。與其等著做亡國奴,倒不如一鼓作氣,在國亡之前將此腐朽的朝庭徹底擊破,然後讓國家在戰火中涅槃重生。(充滿豪氣)隻要有“根”,隻要這片土地還在你我腳下,不論國家遭受怎樣的蹂躪,都會在春風中再一次複蘇!

亓官宗:(白)不知是否是錯覺,麵前十惡不赦的亂黨竟顯得異常偉岸,就如同高高在上的智者,早已洞悉了久遠的未來……

桂晤:在下話已至此,就請閣下好好考慮吧。

(對部下)我們走。

[眾人離開聲,漸遠。]

【場景轉換】

[蟋蟀叫聲在遠處響起。(晚風徐徐,吹得涼亭四周的紗帳鼓起。桂晤舉杯凝望遠處湖邊的幾株垂柳,聆聽著遠遠傳來的蟋蟀鳴叫。)]

桂晤:(充滿惆悵)對瀟瀟暮雨灑江天,一番洗清秋。漸霜風淒緊,關河冷落,殘照當樓……(歎氣)唉!

[喝酒聲,將酒杯放於桌上聲。]

[斟酒聲]

白牙:(輕聲)先生心情不好?

桂晤:不,那倒沒有。

[端起酒杯聲。]

桂晤:那小鬼讓我想起了從前的自己。所以有點懷念……(沉吟、傷感)而且……你姐姐的忌日快到了……

白牙:(漠落)……是的……

桂晤:嗯?怎麼了?臉色很難看,身體有否不適?

白牙:不……

[喝酒聲。腳步聲遠遠地傳來。]

桂晤:那是有心事?能否與我說呢?也許桂某能幫你解決。

白牙:(焦急)其……其實……

[腳步聲來到近前,停住。]

侍者:先生,密函送到!

[起身聲。腳步聲。]

桂晤:嗯,我就來。

白牙:(惆悵)先……

[腳步聲漸遠。歎氣聲。]

白牙:唉……

【場景轉換】

場景3:酒館。

[酒館中客人推杯換盞聲、琵琶聲,混合了外麵的雨聲(無雷聲)。]

酒客甲:哈哈哈!來來,今朝有酒今朝醉!嗬嗬。

酒客乙:(有些喝醉,口齒不清地調笑)來,青兒,給哥唱個曲兒,也好讓我這幫兄弟聽聽~~~~~~~

青兒:(嬌笑)討厭~~客官,您醉了……

酒客甲:(有些喝醉,口齒不清)瞧瞧妹妹這身段兒,彆說老馬了,連哥哥我也要醉了!

[眾人哄笑聲起。]

及雨:真讓人痛心。

[端起酒杯聲。]

亓官宗:何出此言?

及雨:呐,你看。陣前的將士早已衣不蔽體,食不果腹。而身為朝中侍衛卻仍在此酗酒縱歡、醉生夢死,這難道不叫人痛心嗎?

亓官宗:(冷笑)嗬嗬,彆忘了你我也是其中一員。

[斟酒聲。]

及雨:哈哈。自你回來就一直神情恍惚,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沉默伴隨著周圍的嘈雜。]

亓官宗:我……想變得更強。

及雨:(驚訝)那在下就愛莫能助了,這種事還是放棄的好。

亓官宗:(責怪而又焦急)及雨!

[放下酒杯聲。]

及雨:(嚴肅)我跟你說過吧?你雖天資聰穎無人能及,但宅心仁厚實在不宜拿劍。如果硬要勉強,到頭來痛苦的是你自己。

[倒酒聲。]

及雨:而且你的劍術已登峰造及,根本不必另下苦功。

[雙手重拍於桌上聲。]

亓官宗:……無論如何我都要變得更強!

拜托你……!!

及雨:(奇怪)這比你報仇還重要?

亓官宗:就是因為要報仇才需要變得更強!

及雨:(無奈)唉,真拿你沒辦法……

[無背景音。]

亓官宗:小宗,你的劍無心,雖然劍法已無幾人能出其右,卻仍不能成為頂尖高手。

[風吹過竹林聲隨著上麵的話漸進。]

亓官宗:何為無心?

[揮劍時劍發出的鳴響。]

及雨:(白)心是劍的方向,劍是心的延伸

[劍斬下的破空之聲。]

及雨:(白)心若猶豫,劍就會生鏽,

[兩人在草地上奔跑聲。]

及雨:(白)心若懷疑,劍就會斷裂。

[兩劍交鋒之聲。]

及雨:(白)所以無須顧慮重重,遵從你的意誌斬下去吧!

[兩人打鬥聲。]

及雨:(白)劍客不是菩薩,不可能創造皆大歡喜的神話,

[兩人打鬥聲。]

及雨:(白)若定要殺人,那就要遵守劍的信念——“惡•必•斬”!

[一切歸於沉寂,隻有竹葉在風中搖曳的沙沙聲。]

亓官宗:(欣喜)你敗了。

[兩人收劍聲。]

及雨:嗬嗬……(由衷)不愧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隻三天就已領悟到此等地步,真令我這前輩汗顏。

亓官宗:過獎,過獎。誰人不知你邊及雨乃善陽第一高手,我這新進小輩與您老相比隻能算是個跑跑龍套提提鞋的小角兒。

及雨:(為之氣結)去你娘的善陽第一高手吧!若再諷刺挖苦於我,今晚休想在下為你付酒錢。

亓官宗、及雨:哈哈哈哈哈……

[兩人放聲大笑。]

[手握樹枝聲。]

及雨:喂,你真已下定決心了?

亓官宗:嗯。

[靠於竹乾聲。]

及雨:(歎氣)倒底是何人,竟能令你如此?

亓官宗:還記得血洗亓官家的那夥刺客嗎?他們中……有一個少年,比當時的我還年幼,卻使得一手好劍,被他殺死的人轉眼間就堆成了山。但令我驚奇的並不是他敏捷的身手,而是那雙殺了無數人卻仍像水晶般無垢的眼神,仿佛他的心從未被鮮血沾染過……後來他放了我一馬,對我說就算卑微也要在平凡世界中活下去,直到能找他報仇為止。(自嘲地笑)哈!那時我被稱為百年難遇的武學奇才,最後卻被一個乳臭未乾的小鬼饒過,當真是又窩火又怨恨,但偏偏隻能看著他揚長而去。後來我投身行伍,每日與刺客廝殺,就為了能再見到他……

及雨:那現在見到了?

亓官宗:嗯,起初還恨不得一劍殺了他,那一刻就連他放過自己的理由都已微不足道,但最後還是敗在了他的手裡。我以為經過這幾年的磨練終於可以勝他一二,卻沒想到他比從前更強,強的不可思議。

[兩人的沉默,隻有風聲吹過。]

及雨:所以你要變強,以便能殺死他?

亓官宗:(微笑)原本有此打算,但殺了他又能怎樣?父親一家還能複生嗎?不但人死不能複生,還要再累他人同我一樣失去家人……說到底我和他一樣,都是雙手沾滿鮮血的劊子手。(沉吟片刻)相較於取他性命,現在的我反而更想與他在武學上一較高下,讓他也嘗嘗敗北的滋味。

[有節奏地拍打竹乾聲。]

及雨:你的想法還是如從前一樣天真。何為打敗卻不傷其性命?兩劍交鋒必定要以命相搏,否則就是自己死在彆

人的劍下,這是任何人都無法改變的事實。劍客為信念揮劍,而以劍衛國就是國民臣子的信念。我們也好,

你那位仇家也好,都是為此奮鬥的一粒微沙!

(喃喃自語)沒錯,無論是我還是他,都沒得選擇的餘地……

亓官宗:(奇怪)嗯?你說什麼?

[起身聲,拔劍聲。]

及雨:沒什麼,你我再比試一場吧。

亓官宗:(頗有心意)正有此意!

[兩劍交鋒的脆響,響聲持續幾秒鐘,在下麵獨白漸入後淡出。]

亓官宗:(獨白)劍……為何物?是殺人的凶器還是救國的工具?為何有如此多的人亡於其下?又為何有更多的人選擇

拿起它,與他人以命相搏?對劍客而言,劍是生命、是心、是信念。但對臣民而言……它也隻不過是一件殺人的工具吧?我覺得我們……已被卷入這股洪流,漸漸被其吞噬,最後連所堅持的信念都變得模糊,再也無法見到曙光,隨著時間流逝而慢慢枯萎……

[鬨市的嘈雜、妓女與路人調笑聲漸入。] (此音效在上麵獨白最後兩句的位置漸進。)

[腳踏青磚地麵聲。]

及雨:(伸懶腰)呼……果然活動筋骨之後喝一杯是上上之策!

亓官宗:(微笑)最近幾日有勞了。

及雨:哈哈!憑著你我之間的交情還需如此客氣嗎?現在時候還早,怎樣?要不要去翠芸軒找個甜姐兒聽聽曲兒?

亓官宗:(苦笑)還是您邊大人自個兒去吧,卑職戌時七刻得回指揮衙門值更,恕不奉陪,恕不奉陪!

及雨:現在剛過三刻,何必如此著急……

亓官宗:(打斷及雨的話)翠芸軒與指揮衙門隔著整整五條街,您還是饒了我吧,否則誤了值更明日便要由你代我受杖責了。

[及雨用力拍打亓官宗肩膀聲。]

及雨:如此愚兄便不強求了,哈哈,回見!(心情輕鬆地哼著小曲)

[輕快腳步聲、哼曲聲漸遠。遠處隱約傳來少女哭聲]

亓官宗:(又無奈又好笑)嗬!這個邊及雨……(有所發現)嗯?

[腳步聲。蹲下時衣服的摩擦聲。]

亓官宗:小妹妹,在為何事傷心啊?

小筠:(嗚咽)這株野花前些天還一切安好,今日卻被埋入了土中。

亓官宗:(恍然)昨日有一隊運送土石的馬車經過此地,想來這些泥土是從車上掉落的。

小筠:(抽泣)好可憐,明明馬上就要開了……

亓官宗:(微笑)嗬嗬,何需如此?將土移走,讓它見見太陽,以後還會開花的。

[兩手刨土聲。]

亓官宗:呶,你看。

小筠:(破啼為笑,興奮)真的!大哥哥,多謝你!

[衣服摩擦聲,拍掉手上灰塵聲。]

亓官宗:(高興)嗬嗬,慚愧,隻不過是舉手之勞。天色已晚,你為何還不回家?

小筠:遷哥哥囑咐我在這裡等他。

亓官宗:原來如此。現在街上不太平,橫豎我還有些時間,索性就陪你等待家人吧。

[衣服摩擦聲(亓官宗轉身坐在小筠身邊。)]

亓官宗:敢問小妹芳名?令兄是做何營生?為何深夜還要操勞?

小筠:我叫小筠。我哥哥早在三年前和爹娘一起逃難時餓死了。

亓官宗:(奇怪)哦?你方才明明說在等……

小筠:(搶著)遷才不是我哥哥呢!是他把人家從城郊破廟裡揀回來的,不然小筠早就餓死了。大哥哥叫什麼名字?是做什麼的?

亓官宗:(微笑)在下亓官宗,乃宰相卜大人的侍從。

小筠:(崇拜)哇哦~~~宗哥哥你真有本事~~~~~(擔憂)不過聽遷說卜大人是大奸臣,禍國殃民,早晚會被義軍宰了下酒。宗哥哥你還是不要給他當侍從了,我不希望你被義軍殺死。

亓官宗:(口氣轉冷,厲聲)什麼?!小孩子家,不準胡說!!

[腳步聲漸近。]

小筠:但是……

白牙:(聲音稍遠)小筠,回去了。

小筠:(高興)遷!

[快速起身聲,蹦跳著跑步聲。]

小筠:(責怪、撒嬌)今天很遲呢!

白牙:對不起,有事耽誤了,等在此處一定很無聊吧?

小筠:不會,那邊的宗哥哥一直陪我說話來著。

[衣服摩擦聲(抱拳行禮聲)]

亓官宗:(急忙)在下路過此處,見令妹孤單一人,恐其有所閃失,故厚著臉皮擾了令妹清靜。還請兄台見諒。

白牙:(急忙)哪裡,倒是小弟應該多謝兄台……(震驚)是你?

亓官宗:(奇怪)兄台認得我?

遷:(掩飾)不!你很像在下的一位故人,請恕在下魯莽。時候不早了,就此告辭。(輕聲)我們走。

小筠:(不依)但是人家才剛認識宗哥哥……

白牙:(責備)不許任性!快走!

[半拖半拽的腳步聲。]

亓官宗:且慢!兄台請聽在下一言,妄言抵毀朝庭命官乃大不敬之罪,若被巡察官兵得知,賢兄妹定會立遭橫禍。還請兄台……

白牙:(打斷,賠笑、敷衍)啊!兄台教訓的是,在下尚有要事在身,兄台請便。

[急促腳步聲遠去。]

亓官宗:哎……!

[跑步聲由遠及近。]

及雨:(遠遠)亓……亓官!

亓官宗:(奇怪)及雨?你不是去翠芸軒了嗎?為何去而複返?

[及雨把手重重地拍在亓官宗的肩膀上。]

及雨:(上氣不接下氣)彆……彆提啦!我前腳剛進翠芸軒……那……那卜管家就把我截了個正著,說……說是大

人有令,要咱們即刻回宰相府……他奶奶的,老子……老子連秀兒的嫩手都沒摸著,定是那張三禿子泄露了我平日的行蹤……

亓官宗:(為難)但衙門……

[拉扯聲,腳步聲漸遠。]

及雨:(打斷,不由分說)卜總管已替你告了假,快走吧,誤了時辰可不是受杖責就能了事的……

亓官宗:好!好!彆拉!我自己能走……(聲音漸遠)

[街市]

殺手甲:(低聲)頭子,那不是邊及雨和亓官宗嗎?要不要……

白牙:(冷聲低嗬)閉嘴!

白牙:(喊)小筠!【走近,走步聲,蹲下】你先回去,我要去辦些事。

小筠:(不滿)遷你昨天就這樣說。

現在這麼晚還要去討賬~~~~

白牙:是啊,是啊

小筠:(做委屈狀)總讓我一個人回去,難道不怕有人欺負我?

白牙:(哭笑不得)都已經到家門口了,還說這等話!不許任性,過幾日帶你去遊湖……

小筠:(興奮)真的?!說好了,再失約小筠就不理你了!

白牙:好,好,這次決不食言。快回去吧?

小筠:你討帳時要小心哦!

[跑步聲漸遠。]

白牙:(冰冷)老三,事情辦得如何?

老三:(畢恭畢敬)回頭子,太尉府戒備森嚴,無法滲入……

[耳光聲。]

白牙:(冷喝)廢物!你逛窯子怎不如此畏縮?這等小事都辦不好,要你還有何用?!

老三:(口齒不清)頭……頭子息怒。

小猴兒:(自負)按插不了人手又能怎樣?想那太尉府也不過耳耳,咱們就殺將進去,我就不信那些侍衛能強過亓官尤勇的親兵!

龍叔:小猴兒你切勿輕敵!此刻不比從前,還能玩玩攻其不備的手段。如今有哪個官員不網羅江湖高手,以防咱們偷襲刺殺?頭兒,不若暫緩行動,老夫願再做嘗試,不能成功便要成仁!

白牙:(猶豫)這……

老三:(急忙)頭子!小的雖未完成任務但總算進過太尉府,其間地形還是認得一些,不若就讓小的帶路……而……而且聽聞卜老兒已調走了浪客近衛,機會難呀!

白牙:(奇怪)哦?竟有此事?怎不早說?你可知他調集人手是要做甚?

老三:(猶豫)呃……據說已查到桂大人的行蹤,要前去捉拿……

小猴兒:(焦急)頭子!那咱們應當速速回去保護大人!

白牙:(冷笑)哼!你當先生是誰?他老人家有自保之法,用不著你我操心。

龍叔:頭子所言甚是。也許這傳言正是卜狗賊散布出來擾人視聽的,看來今日行動還要計劃周詳。

老三:頭子,方才邊、亓官二人神情凝重,又步履匆忙,似是奔向宰相府,怕是真有其事啊!

龍叔:(懷疑)你隔那麼遠就認定他們是前往卜府?

老三:(訕訕,吞吞吐吐)我……我是怕咱們錯失良機啊!(又尋回些底氣)頭子刺殺卜晴聿已經失敗,若此次還要一拖再拖,恐怕桂大人那……

白牙:(冷喝)好了!都給我閉嘴!(下定決心)老三,此次就準你戴罪立功。

龍叔:請頭子三思……

白牙:不必說了,出發!

眾殺手:是!

[眾人躍起聲。]

[蟋蟀叫聲、巡邏衛兵經過聲。]

老三:這些衛兵每隔半個時辰便巡邏一次。

白牙:即是說之後的半個時辰這裡無人把守,我們走!

[眾人躍下聲。大批士兵湧出聲。]

龍叔:不好!有埋伏!

[屋門打開聲]

太尉:哈哈哈!晴聿兄所料不差,這幫盜子果然來此行凶!建德佩服!

卜晴聿:嗬嗬,雕蟲小技罷了。(向眾殺手暴喝)大膽反賊,還不束手就擒?

老三:頭……頭子……

白牙:(怒吼)給我殺!

[混亂打鬥聲。]

龍叔:(慘呼)啊!!

白牙:(悲切)龍叔!

龍叔:頭子……你快走!

[倒地聲。]

白牙:(悲憤咬牙低吼)老子宰了你們!

[碰撞聲。衣服摩擦聲。]

小猴兒:頭子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喊)老三,頭子交給你!我去了!(嘶聲大喊)呀啊啊啊啊!!!

[跑步聲漸遠。]

白牙:(喊)猴子……猴子!

老三:(焦急)頭子快走,莫要讓猴子他們白白犧牲!

白牙:(憤恨)撤!

[眾人躍起聲。跑步聲。]

亓官宗:哪裡走!

[揮劍劈下聲。兩劍相交聲。]

白牙:(冷笑)手下敗將還敢隻身追敵,你莫不是想死?

亓官宗:(平靜)你左右同夥早已死傷過半,還不快棄械投降!

白牙:哼!那就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了,看招!

[打鬥聲。]

白牙:(慘呼)啊!你……竟傷得了我!

亓官宗:(嘲弄)沒聽說練武如水上行舟,不進則退嗎?你近日大概荒於練功吧?

白牙:(冷哼)哼!

[打鬥聲。]

亓官宗:(慘呼)啊!!

白牙:(嘲弄)嗬嗬,知道什麼叫一山還有一山高了吧?

亓官宗:(咬牙)已到這種時候,你為何還要留手?

白牙:就憑你此等功夫,就想為亓官家報仇?白日做夢!

亓官宗:你!……

及雨:(遠處)亓官!閃開!

[滾落屋頂聲。]

領軍:(遠處)放箭!

[箭矢破空聲。中箭者慘叫撲倒聲。躍起聲。箭矢釘入屋頂聲。]

白牙:老三,快走!(聲音漸漸遠去)今日之仇我白牙他日必當十倍奉還!

[跑步聲近。]

及雨:(關切)你怎樣?

亓官宗:(痛苦)怕是有十來天無法離床了。他若有心殺人,小弟恐怕早在閻王殿裡走上十個來回了……

及雨:哼!我去追他!大夫隨後就到,你忍著點!

亓官宗:此去小心!

及雨:嗯!

[跑步聲漸遠。]

[躍下牆頭聲,摔倒聲。]

白牙:(強忍)呃……!

[衣服摩擦聲。(老三扶起白牙)]

老三:(緊張)頭兒……頭兒,你怎樣?

白牙:不礙事,隻是皮外之傷。我們快走!

[躍下牆頭聲。刀劈下的破空之聲。刀劍相交之聲。白牙劇烈喘息聲。]

及雨:(冷笑)受了傷還能接我一刀,不愧是“桂晤的白牙”!

白牙:(冷哼)哼!少廢話,看劍!

[刀劍相交聲。]

及雨:(震驚)這柄劍……難道你是……!

[刀劍相較,挽劍預刺(虛招)]

及雨:你!

[迅速後退聲。]

及雨:(急忙)等……等等!

白牙:(聲音漸遠)邊大人,後會有期!

[遠處貓頭鷹的叫聲。跑步聲漸緩,最後停下。跪倒在地聲,粗重如牛的喘息聲。]

白牙:(喘息)老……老三,你我分頭走。

老三:(喘息)但……但是……

白牙:他們抓的是我,你與我同行一定逃不掉。

(有些虛弱)……你若逃將出去,莫要忘了放信鴿通知先生。

老三:[ 陰沉]……即然如此小人,恭敬不如從命了。

[拔劍聲,劍入身體聲。濺血聲。]

白牙:(慘呼)啊!!!你……!!

[倒地聲。]

老三:(陰笑)嘿嘿,頭兒莫要怪我,小人隻想得些富貴,迫不得以才要拿你的人頭去討卜大人的賞金。

白牙:(憤恨)竟是你……我真是瞎了眼!

老三:(獰笑)哼哼,小人也沒法子,不聽他們的話定會死無葬身之地。頭子,你到了那邊可彆怨我!

[揮劍聲。兩劍相交聲,劍入人體聲。濺血聲。]

老三:(驚愕)怎麼……可能……

[倒地聲。從屍體上拔劍聲。]

白牙:(少許力竭的喘息,口氣冷硬)哼!廢物終究是廢物!到九泉之下向龍叔他們懺悔吧!

[撞開房門聲。(白牙跌跌撞撞地衝進屋中)]

小筠:(震驚、擔心)遷!你受傷了!

[跑步聲。衣服摩擦聲。(小筠跑過去,扶住搖搖晃晃的白牙)]

白牙:沒……沒事……

小筠:定是那些欠帳的混蛋欺負你!咱們去求亓官哥哥,他是官差,一定能治那些無賴的罪!

白牙:官差……(猛然醒悟)官差!

【場景轉換】

[熱鬨集市聲。路邊麵攤中的嘈雜聲。]

食客甲:小二!來兩碗陽春麵、一碟五香羊肉!

小二:(遠處)兩碗陽春麵、一碟羊肉!來——嘍——!!

[衣服磨擦聲。(亓官宗坐在及雨的對麵)]

亓官宗:小的向邊大人請安。

及雨:(驚奇)亓官?你怎麼出來了?不好好臥榻休息,小心劍傷加劇……

亓官宗:(苦笑、無奈)已躺了旬月有餘,理該走動走動,小弟現在正悶得發慌呢……

及雨:那你自個兒溜達吧,本侍衛長還得去各處巡視。(歎氣)唉……上趟圍剿亂黨,已大折人手,再加上你告病長休……現在連在下都恨不得讓白牙捅上兩劍,回家歇歇……

亓官宗:哈哈,此話若傳到監察史的耳朵裡,小心你頭上烏紗不保啊!

[衣服磨擦聲。(及雨站起)]

及雨:(尷尬)嘿!不與你閒扯了,你自己小心。

亓官宗:(嘲弄)恭送邊大人!

[腳步聲漸遠。]

及雨:(聲音漸遠)哼!

[急促腳步聲近。]

小二:(討好)客爺,您來點兒什麼?

亓官宗:上幾道清淡小菜吧。

小二:好嘞——!您稍等!(邊快速離去邊大聲)素什錦一盤!清蒸鯰魚一件!外加一碗冬瓜芙蓉湯嘞——!

[輕緩腳步聲漸近。]

白牙:(微笑)兄台好興致啊!

小筠:(高興)亓官哥哥你好!

亓官宗:(驚喜)原來是你們!快請坐!

[衣服磨擦聲。(白牙與小筠入座)]

白牙:上趟小弟俗事纏身,未表謝意,還請兄台見諒!

亓官宗:哪裡,在下不過……(發現什麼,語氣嚴肅)兄台受傷了?

白牙:哪裡,些許小事,倒叫兄台掛念,在下慚愧……

小筠:(插嘴)才不是什麼小事!遷被那些壞人欺負得很苦!宗哥哥一定要替我們做主!

白牙:(責備)小筠不得多嘴!

小筠:(不滿,小聲)就知道責怪人家……

亓官宗:我與兄台一見如故,實是有心結交。若兄台也當在下是朋友,定要據實相告。

白牙:(沉吟)這……小弟乃一介木匠,平日裡幫街坊鄰居修繕房屋家具,以此糊口。一月前城西一戶人家請我造三張梨木桌子,講好月末付錢,誰知十日前我去他府上討要,他們竟失口抵賴,拒不承認此事。小弟一時氣急,欲與其爭論,哪想他們竟群起毆打於我……唉,在下足足養了十來天才可下榻走動……

亓官宗:(氣憤)哼!兄台放心,在下定要為兄台討回公道!

白牙:(急忙)啊……兄台萬萬不可!都是苦命之人,若不是世道艱難誰會賴下這些許銀錢?小弟如今隻求再謀個新活計,攢足下月食費。(長籲短歎)唉,實不相瞞,家裡已快揭不開鍋了。我餓著倒也無妨,但小筠還小……

小筠:(悲切、輕聲)遷……小筠不乾活,不吃飯也覺不得餓。你天天在外麵跑,餓著肚子哪有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