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正文]:亓官……(2 / 2)

長歌 太白食昂 25889 字 10個月前

亓官宗:你們放心,在下剛好知道一個招攬木匠的去處。兄台可知太尉大人?

他府上有幾處屋瓦破裂,應征的木匠又笨手粗腳,甚不合大人心意。兄台大可前去應征。

白牙:(猶豫)這……太尉府檻高門闊,豈是小弟這等平民去的……恐那侍衛就不允小人入內……

亓官宗:(信誓旦旦)兄台放心,在下自然會幫你引薦,隻要兄台能令太尉大人滿意,一切均無問題。

[輕拍桌麵聲。]

白牙:(大喜)如此甚好,小弟在此先謝過亓官兄了!

亓官宗:哪裡……(尷尬)啊!上趟彆得匆忙,在下竟還不知兄台尊姓大名年庚幾何……實在是……

白牙:(立刻)在下葉遷,已及弱冠之年。不知兄台貴庚?

亓官宗:愚兄虛長你兩年!事不宜遲,賢弟立刻與我前往太尉府!

白牙:小弟恭敬不如從命!

[衣服磨擦聲,快速站起聲。]

亓官宗:(牽扯到傷口,痛苦)啊!

小筠:(急忙)宗哥哥小心!

白牙:(急忙)亓官兄也受傷了?

亓官宗:(苦笑)旬月前被那天殺的賊子刺了一劍,不礙事!

白牙:(尷尬、心虛)原……原來如此……(漸出)

[小販沿街叫賣聲。]

小販:冰糖葫蘆!冰糖葫蘆咧!

小筠:遷!小筠想要!

白牙:(苦笑)小祖宗,你想一天就把我這十日賺的錢全花光嗎?

小筠:(不滿)遷真小氣!

亓官宗:(大笑)哈哈,買給她吧,難得七夕,就讓她高興高興。

小筠:(討好)還是宗哥哥最好!

白牙:(苦笑)他隻是動動嘴皮子,掏錢的可是你哥哥我!呐,這是最後一趟,若吃壞肚子莫要為兄替你找大夫。

[錢幣碰撞聲。]

小筠:(興奮)嗯!

[跑步聲漸遠。]

小筠:(遠處)老伯,我要冰糖葫蘆!

白牙:(感慨)這幾日多虧亓官兄照應!小弟真是無以為報!

亓官宗:你我之間何需說這些?況且你與小筠非親非故竟能如此細心地照料於她,這是何等胸襟善舉?愚兄這些許小忙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白牙:(憤慨)若不是朝庭腐敗、官吏隻知搜刮民脂、中飽私囊,致使北夷南侵、百姓流離失所,小筠的爹娘兄長哪能餓死異鄉?亓官兄為何偏要助紂為虐,替那些狗官做事?

亓官宗:(責備)賢弟!……(軟化)唉,實不相瞞,在下投身行伍是為了報血家仇!我本為孤兒,被亓官將軍看中認做養子。雖一直未入宗祠,但也算有了家。後來鑫朝死士殺儘亓官一族,隻留我一人在世。試問我若隻憑一己之願,棄家族大仇不顧,良心何安啊!

白牙:為了那些並不承認你的家人,值得嗎?

亓官宗:自古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有什麼值不值得的?

白牙:但你有否想過那些無辜的黎民百姓?你為家族儘忠儘孝,他們卻在官吏的壓榨和蠻夷的鐵蹄下苦苦掙紮。家姐生前曾教導小弟,與其令劍染上百姓的血汙,不如乾脆做個浪客,一人一劍地遊走四方。亓官兄以為如何?

亓官宗:在下……

[跑步聲近。]

小筠:(興奮)宗哥哥、遷!

白牙:(笑著訓斥)看你瘋瘋癲癲的,哪有個女孩兒的樣子?

小筠:(做怪臉,吐舌頭)唉!要你管!

[雜亂腳步聲漸近。]

頑童甲:小筠!小筠!今日為何不找我們玩兒?

小筠:(自豪)遷帶我去遊湖了!

眾頑童:(羨慕)哇哦~~~~~~~~~~~~

白牙:(親切)你們幾個小鬼頭,整天東跑西癲不務正業,小心被娘親打爛屁股!

眾頑童:遷哥哥,遷哥哥!我們要看你扔彩球!

白牙:好好好……看完了就乖乖回家,不準耍賴,知道了嗎?

眾頑童:(高興)嗯!

白牙:把球扔過來吧!

頑童甲:遷哥哥接著

白牙:嘿![一腳把皮球踢的高高的……踢球時發力的語氣詞,笑聲加一些,用腳顛球的聲音,中間插入周圍頑童的叫好聲]

眾頑童:(拍手)好哦!好哦!遷哥哥踢的真好!

[皮球破空聲。落入白牙手中,手接住球的聲音]

白牙:呐,看夠了吧?還不快回家?

眾頑童:(一哄而散)哦~~~~~!!!

[眾童跑步聲漸遠。]

白牙:(大笑)哈哈!

亓官宗:(驚異)賢弟好巧的身手!

白牙:(自嘲)哪裡,小弟幼年便隨家姐走街串巷以表演雜耍戲法兒為生,多年不練,手藝早已生疏了…(漸弱)

亓官宗:嗬嗬,原來賢弟竟有這般往事,怪不得見識不凡。(漸弱)

[緩慢腳步聲。伴隨夜晚打更的聲音]

白牙:亓官兄就送到這裡吧。過了這條巷子就到家了。

小筠交給我吧,今日有勞你背她走了這麼長時間。

亓官宗:這沒什麼,你們回去時路上小心。

(輕聲)小筠!小筠!

小筠:(困乏)嗯……

白牙:算了,就讓她睡吧。我將她背回去就是了。亓官兄也請早些回去吧,今日多謝了。

亓官宗:嗬嗬,好說。那在下就此告辭,以後若有難處記得找我。

白牙:嗯,告辭!

[腳步聲漸遠。]

白牙:(哼唱小曲)

及雨:(冷冷)遷!

[腳步聲驟停。]

白牙:(冷冷)哦,原來是邊大人啊。哼!一彆旬月,氣色不錯啊。

及雨:(受打擊)你果然就是“桂晤的白牙”……為何非要來蹚這場渾水?你不應步我們的後塵,過著刀頭舔血的生活!

白牙:隻要能助先生一臂之力,有何事不可為之?

及雨:(恨恨)又是桂無鋒……詩月若知你如此,九泉之下也難以瞑目!

白牙:路是我自己選的,先生隻不過給了我一次機會。你若想殺我最好是趁現在,上次未領教邊大人的絕世刀法,在下一直覺得遺憾的很。

及雨:我……我怎能向詩月的親弟揮刀……

白牙:你若不殺我,葉遷便會繼續殺人!

及雨:(冷哼)哼!憑你一人之力?你也太小瞧玖朝的侍衛兵將了!

白牙:(輕聲)是嗎?那你我就走著瞧吧!邊大人,小民此刻要返回家中,恕不奉陪了。

【場景轉換】

[衛兵整齊腳步聲漸遠。縱身躍起聲。輕微跑步聲,漸停。窗戶稍有敞開的吱呀聲。]

太尉子:(聲音漸清楚)爹,卜世伯為何非要與北蠻合作?他們的野心比亂黨還大,一不小心就會被其所噬!

太尉:(歎氣)唉!卜兄也是不得以而為之。若不與其合作,明日亂黨便要兵臨城下,到時大玖的江山就要毀於一旦。日後我們到了九泉之下,以何麵目見曆代先皇?攘外需先安內呀!

太尉子:但……

[拔劍聲。躍窗而入聲。]

白牙:(厲聲)楊建德!納命來!!

[揮劍聲、劍入人體聲。]

太尉:(慘呼)啊……!!你……

[倒地聲。]

太尉子:(悲慟)爹!!(大呼)來人……

[揮劍聲、劍入人體聲。]

太尉子:(慘呼)啊!!

[倒聲地。穿窗而出聲。]

[跪倒在地聲。]

白牙:稟大人!雖先前折損甚巨,但幸不辱命

桂晤:(感歎)你隻身一人刺殺了楊建德,居功甚偉,快快起來。

此去可還探到其他消息!

白牙:據楊建德所言,卜睛聿打算與匈奴聯手,以壞我大業。

桂晤:(驚諤)什麼?!哼!卜晴聿真是老糊塗了,竟犯下引狼入室的大錯!難道玖朝江山比民族存亡更重要嗎?

白牙:先生放心,他們的契約必定無法達成。

[怒拍幾案聲。]

卜晴聿:(怒喝)好個白牙!竟敢殺本相的同窗好友!老夫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亓官宗:大人息怒!

[來回踱步聲。]

卜晴聿:(煩躁)哼!你叫本官如何息怒?!前方戰勢本已不容樂觀,都城內又有刺客殺人放火,現在連太尉都被他們宰了,傳出去我大玖的國威何在?!

[踱步聲停。]

卜晴聿:及雨!你立刻增派人手,給我逐家去搜!但凡居期不過十年的,都給我抓起來!本官不信那“桂晤的白牙”能上天入地!

及雨:……是,卑職領命。

[腳步聲響起。開門聲,關門聲。衣服摩擦聲。(卜睛聿坐回椅子上)]

卜晴聿:(低聲)哼!這些犯上作亂之徒……

[敲門聲響起。]

侍從:(在門外)稟大人,匈奴特使到。

卜睛聿:(大喜)快有請!

[茶杯放回桌上聲]

卜晴聿:——隻要貴國能遵守約定,老夫自然不會食言。

匈奴特使:丞相放心,隻要丞相一聲令下,我匈奴十萬鐵騎必定會與貴軍前後截殺,共謀大業。不過大汗希望事成之後丞相能把東邊那片草場分給我們。

卜晴聿:(大笑)好說好說!隻要能把新黨連根拔起,莫說是一個草場,就是十個八個老夫也做得了主。

卜晴聿、特使:(相視大笑)哈哈哈哈哈!!

匈奴特使:那小使便告辭了。

卜晴聿:恕不遠送。

[起身聲,腳步聲漸遠。]

卜晴聿:(陰鬱)亓官……

亓官宗:是。

卜晴聿:盯著他,韃子詭計多端,保不準兩頭賣乖。

亓官宗:(略帶猶豫)……卑職明白。

[腳步聲。]

特使侍衛:(低聲)右骨都侯,後麵有蟲子。

特使:打發走。

侍衛:是。

[跑步聲。跌撞聲。]

白牙:啊!!

侍衛甲:啊!(相撞、怒斥)你這樵夫走路不長眼睛啊?!

白牙:(市井中害怕得罪大官的小民)官爺,對不起官爺,小人有急事,忙著趕路沒留意衝撞了官爺,還望官爺大人不記小人過……

[拔劍聲]

白牙:(陰險)放過小人……。

[劍入人體聲。]

侍衛甲:(慘叫)啊!

侍衛乙:右骨都侯小心!

[三人打鬥聲。]

侍衛乙:(慘叫)啊!

[刀鋒劃破空氣聲,衣袂聲。刀劍撞擊聲,暗器飛出聲]

白牙:(悶哼)嗚!

[跑步聲,喘息聲。跑步聲停,衣服摩擦聲,喘息聲更重。遠處腳步聲漸近。]

侍衛:候王,地上有血跡!

特使:哼,中了我的暗器,量他也跑不遠,那刺客定是躲在這牆後。

[握緊劍柄聲。腳步聲加快]

侍衛:怎麼不見了?

特使:去那邊看看!

[腳步聲漸遠。]

亓官宗:(質問,但因太過驚訝而不知該從何說)賢弟,你怎會在此……是否該給為兄一個解釋?

白牙:我……

亓官宗:此地不宜久留,隨我來。

[掠過屋頂聲,跑步聲漸出。]

【場景轉換】

[腳步聲,腳步聲停。水撞擊水桶聲。]

及雨:(冷冷)是你?

桂晤:及雨,好久不見。

及雨:(冷冷)害死詩月的亂臣賊子來這裡做什麼?

桂晤:……及雨,我……

[水桶撞擊身體聲,水濺在地上聲。]

及雨:(怒喝)住口!若不是為了救你她怎麼會死?!你不配站在這裡!

桂晤(平靜而悲痛)我對她的感情與你一樣……

及雨:(冷笑)哼,一樣?那為何要她的弟弟為你殺人?我若知遷會有今日,十年前拚了性命也不會讓你將他帶走!(冷嘲熱諷)親手把即將綻放的花朵埋葬很有趣嗎?難道隻因不願弄臟自己的雙手,就不惜毀掉那孩子的人生?回答我,桂無鋒!

桂晤:那孩子的雙眼依舊清澈,想必內心也與從前一樣,未曾沾染塵垢。年輕人就像國家,即使承受了再大的磨難還是會重新振作……

及雨:(冷笑)嗬嗬嗬……若不是為了你,他怎會甘願睜著那樣的眼睛去殺人……難道你還在記恨先皇不守諾言?難道帝位對你來說真是如此重要,令你甘願泯滅良知?

桂晤:(不屑)嗬嗬,若真是如此,我又何苦要居人之下,為人做嫁衣?

及雨:如此……大哥你為何非要背叛朝庭?

桂晤:……(歎氣)唉!當年先父救駕,重傷不治時那暈君明明當著眾臣的麵許諾百年後會將皇位傳於我,到頭來卻又無端反悔……

及雨:(不耐煩,打斷)大哥你怨恨既消,還提這些陳年舊事做甚?

桂晤:(毫不在意)嗬嗬,我是要說他反悔也就罷了,卻還怕落得個失信與人的惡名,偏偏要栽贓陷害,硬編些罪名將我逐出京城。這種薄信寡義之人,豈值得我去追隨!

及雨:(著急)可先帝已薨,如今聖上並未犯同樣過錯,你又何苦……

桂晤:哈!那他在你眼中就是曠世名君了?邊及雨,你睜開眼睛看看吧,這天下的百姓,這大好的河山,正在這所謂名君手上變得支離破碎!

及雨:我一介武夫,又為人臣,豈能對聖上說三道四?哼,你自幼高傲聰明,隻覺得自個兒比各位皇子更有雄才偉略,才一直想取而代之吧?

桂晤:(滿含失望)……愚忠至此,也算是古今窂有了。詩月已逝,皇位對我來說不過是鏡花水月,我早就放下了。

及雨:(截口)那你就該迷途知返,不可一錯再錯!

桂無鋒:(冷冷)知返?往哪裡返?去做昏君的爪牙?卻看他將河山拱手讓於蠻族?無論臣下如何忠誠賢能,若王上昏庸,國家也會滅亡。故隻有以賢者為王,國家才能生生不息。

及雨:(冷哼)若每個臣子都以這種借口忤逆,隻怕國家亡得更快!

桂晤:(歎氣)唉……

[衣服摩擦聲。腳步聲。]

及雨:(大喊)你還要像十年前那樣無言以對就轉身逃走嗎?!

桂晤:道不同不相為謀。

[揮劍聲。]

及雨:站住!我豈能讓你這叛逆之臣一走了之。

桂晤:那就動手吧,在詩月麵前殺了我!

及雨:(咬牙)……你!

[腳步聲漸遠。跪地聲。]

及雨:(憤恨、不甘心)混蛋!!

【場景轉換】

[拳頭擂上樹乾聲。]

亓官宗:原來你就是“桂晤”的白牙……

白牙:對不起,執行任務都會帶著麵具,所以……。

亓官宗:(發怒)你以為你是何人?!僅僅一句“對不起”就可以解決任何事?!

白牙:既是如此,你又何必救我。我死了豈不順了你的意?

亓官宗:還記得七年前你說過的話嗎?要我好好活著,直到能夠找你報仇。

白牙;嗬嗬,沒想到你還記得此事,心眼還真是小呢。

亓官宗:……你既然叫我活著,那我也必不會讓你死於他人之手!

[沉默。]

白牙:為何不問我放你的原因?

亓官宗:有許多事不必說出來你我也心知肚明,不是嗎?

白牙:(冷笑)哼!

亓官宗:(規勸)離開桂晤吧。這種刀頭舔血的日子,與你與小筠都無益處……

白牙:我已無法抽身了。桂先生是如同星鬥般高高在上的人,一想到平凡的自己能夠以微薄之力助他實現大業,就覺得無比自豪!

亓官宗:難道以後被當作他的替罪羔羊也在所不惜嗎?

白牙:(不悅)你說什麼?

亓官宗:正如你所言,桂晤位高權重,一個必須活在暗處的刺客能在他身邊待多久?就算你能一直隨侍其左右,待他平定天下封王拜相時必會將從前的汙跡清洗乾淨,那時你又該如何?

白牙:(沉吟片刻)……若真是如此,請代我照顧小筠。

亓官宗:(深深歎了口氣)

[起身聲。]

亓官宗:也許他是個例外,不會真的如此對你。

[低頭看向白牙]

亓官宗:(些許擔憂)跟著謀反作亂之人也許會屍骨無存,你……真的做好準備了嗎?

[白牙站起身來,邊走步離開,邊說聲音漸遠]

白牙:……與卜晴聿的賣國求榮相比,桂先生恐怕還算不上謀反作亂吧?

亓官宗:(無言以辯,有些生氣)哼!你為他辯駁倒是口若懸河……

亓官宗:(獨白)你之所以救我就如同我要救你一樣,都希望彼此不會有改變吧?千萬莫要讓自己的眼神在血光中埋沒,否則……

【場景轉換】

[蟲鳴聲]

桂晤:來人!

[開門聲]

少年:先生何事?

桂晤:(吃驚)皇上?!

[慌張離席聲。]

桂晤:大戰在即陛下怎能親自涉險?況且……還如此打扮!

皇帝:朕許久不見老師甚是想念,也擔心您的安危。

桂晤:(溫暖)如此倒是臣累聖上掛心了。(傲然)聖上不必擔憂,微臣自有避禍之法寶。

皇帝:(好奇)哦?是何法寶?可否告訴朕?

桂晤:(和藹)嗬嗬,不過是本名冊,上邊記載著曾與昔年叛亂的隴王有所勾結的大小官員。惠帝一向心胸狹窄,定然不會放過他們,所以微臣才會諸事知曉,至今仍是毫發無傷。

皇帝:老師果然是不得了,有您在,朕以後就可高枕無憂了。

桂晤:……皇上怎可生此倦怠之心?待您統一中華之日,便是微臣隱退之時,怎可事事都靠微臣?

皇帝:(焦急)什麼?這……這是為何?(堵氣)朕還要為老師封王拜相,老師不可丟下朕不管!

桂晤:(責備)皇上……

皇帝:老師若不說清楚,朕絕對不依!(撒嬌)老師!您不想看朕如何治國?難道嫌朕太笨?

桂晤:(無奈)唉!微臣豈敢?

皇帝:(恨恨)哼!什麼豈敢豈不敢?老師您就彆來這些虛的了,父王臨終前曾留詣,要朕敬您如父,而您卻要棄我而去……

桂晤:(苦笑)好了,好了,是臣不對。臣並非想棄皇上不顧,實是有苦衷啊。

皇帝:是何苦衷?(拿腔作勢)先說來聽聽,朕會量情而定。

桂晤:(又好氣又好笑)……你啊!(語氣轉正)唉!臣與心愛之人陰陽兩隔,早已哀若心死,待大局得定,想居其墓前,好長久相伴……

皇帝:(不理解)老師此言差矣,國家大事為重,怎可如此兒女情常?國之初定,百廢待興,正需要老師這樣的棟梁啊!(轉而不滿)難道您要朕依仗那些隻會之乎者也、溜須拍馬的酸腐文人?(轉為抱怨)哼!若隻是溜須拍馬倒好些,隻怕他們個個都自覺是國之棟梁,時不時就要站出來指指點點。那個劉長平,前幾日還嘮叨什麼武夫無長見,怨武官遷升太快。哼!戰時就敢如此揚言,以後還不將各位將軍的心冷透了?三軍將士在外以命搏殺時他隻會躲在府裡聽曲兒。還有那個趙明,無視百姓疾苦,日日將增加賦稅掛在嘴邊,這等蠢人,應改名叫趙混才是!

桂晤:(覺得好笑)看來皇上怨氣很深呐。

皇帝:(訴苦)老師有所不知,那些群臣都拿朕當三歲孩童,朕剛說民苦國貧,要眾臣縮減日常用度,下麵就跳出一群人反駁,說什麼穿布衣有失國威。

桂晤:哦?那皇上是如何應對的?

皇帝:(得意洋洋)哼,朕已下詣禁衛押解他們去民前罪,並將他們的言詞昭告天下,言明朝庭不敢苟同,請百姓定奪。那群傻子還當街大放厥詞,說什麼貴賤有彆,命乃天定,當場就犯了眾怒,被眾百姓扯散乾淨,沒一個留得全屍。

桂晤:(嗓子發緊,心有餘悸)……咳!如此作為難道朝中無人反對?

皇帝:(不屑)哼!那些蠢才怎會料到有此發展?事後才捶胸頓足,說暴民作亂,要朕調兵誅殺。朕以前方戰事連連無兵可調逼他們自己招兵為將,又以國庫空虛為名拒撥銀錢,後又下詣驚擾百姓者殺無赦,那些自私自利之輩立刻就不鬨了。

桂晤:(撩衣跪下,由衷)皇上行事精妙,已可獨當一麵了。臣甚為欣慰,還請皇上準臣定國後退隱鄉間。

皇帝:(慌忙)老師!您……您這是乾嘛?快起來!您是不是氣朕胡亂施為?那些人著實可惡!

桂晤:(由衷)臣……不敢。

皇帝:(掂量)唔,朝中大臣多瞧不起朕,(擔憂)也許這片江山本不該由朕來坐。

桂晤:(微笑)臣知皇上心意,廢君自立的確有違三綱五常。但若隻守愚忠就會使民族國家滅亡。皇上放心,臣會將江山送到您的手上。

皇帝:(擔憂)朕年紀尚幼毫無半寸功績,就算得到江山,三軍將士也恐有不服。

桂晤:您有君臨天下的氣度,臣拚死也會保陛下周全。(悲傷)這……也是臣心愛之人的遺願,希望天下太平,國泰民安,再無餓殍遍地之象……

皇帝:(輕輕)若朕治下再出現餓殍遍地之象,老師也會助他人來滅朕嗎?

桂晤:(惶然)皇上!

皇帝:(釋然,大笑)哈哈,老師放心,朕怎會令您為難?朕是您的學生,自然不會重蹈玖朝後塵。您退隱之事朕也允了,不過要等到真正的國泰民安才可,否則您有何麵目去陪心上人啊?

桂晤:(暗暗鬆氣)謝皇上隆恩!

[門外響起腳步聲。]

侍從:(在門外)大人,葉公子回來了,是否召見?

桂晤:(撩衣站起)請他去西廳稍坐。

侍從:是!

[腳步聲漸遠。]

皇帝:(奇怪)葉公子?

桂晤:哦,就是刺客團的頭目,名叫葉遷,忠勇非常,是個可造之材。

皇帝:(欣然)朕知曉了。

桂晤:此地險惡,還請皇上速速回京。

皇帝:好,朕即刻就走,在京城敬候老師佳音。

[腳步聲響起,開關門聲,腳步聲漸遠。]

桂晤:(沉默半晌,擊掌兩下)人來!

侍從:(在門外)大人有何吩咐?

桂晤:(有些疲倦)請公子過來。

侍從:是!

[腳步聲漸遠。]

[房內又陷入沉寂。]

桂晤:(輕歎)……唉!

[敲門聲響起。]

桂晤:(強打起精神)進來。

[開關門聲。]

白牙:先生何故歎息?

桂晤:嗬嗬,你行事還是悄無聲息,我竟未聽到你的腳步聲。是了,事情辦得怎麼樣?

白牙:(跪下)……屬下無能。

桂晤:(微笑)是嗎?不必介懷。

白牙:(欲言又止)……先生……

桂晤:(未注意到白牙招喚,繼續說)這場戰事要儘快結束,若卜晴律死了玖朝就算完了。一定要將其誅殺。

白牙:(猶豫)先生!您……真的器重白牙嗎?還是隻因為我正好能夠幫先生殺人……

桂晤:(奇怪)是否發生了什麼事?

白牙:不,我隻是……

桂晤:隻是什麼?

白牙:(猶豫再三,終於下定決心)……隻是有些擔憂……

桂晤:傻瓜!我朝得遇明君,定會治國有方。以後大鑫百姓生活安定,你姐姐的心願得以實現,還有值得可擔憂?

白牙:(急忙)我擔憂的不是大鑫未來,我隻希望能夠助先生完成大業!

[屋內一片寂靜。]

桂晤:遷兒,你麵前的路還很長,怎能被我絆住。你應該一直向前走,開拓出屬於自己的一番天地。

白牙:(苦笑)嗬嗬……原來先生早已有所打算……但不知,這已沾滿鮮血的雙手,是否還能如先生所願般開拓出自己的一番天地。

[沉默,隻有燈盞中火苗燃燒聲]

桂晤:我……。

[腳步聲遠去。]

桂晤:……對不起你!

【場景轉換】

[馬蹄聲漸近漸緩。]

及雨:你回來了?

[酒壺放下聲。]

及雨:亓官,準備好了嗎?

[端酒杯聲]

亓官宗:啊!你呢?

及雨:馬馬虎虎。

亓官宗:我一直在想,也許真的是我們錯了。朝庭腐朽,民不聊生,這樣的國家還有什麼值得保護的?

[倒酒聲]

及雨:儘忠職守是臣子應儘的本份。

亓官宗:那就應該隻儘愚不問世事嗎?

及雨:有些事不是你我能解決的。

[亓官宗歎了口氣,及雨仰頭將杯中酒飲儘。將杯子放在石頭上。]

亓官宗:此事終了,我想辭官。

及雨:已經決定了?之後有何打算?

亓官宗:浪跡天涯,做個遊曆人間的浪客。

及雨:(笑)那你的仇人呢?

亓官宗:已與他了結了恩怨。你呢?可有打算?

及雨:在解決那件事之前我想什麼都是多餘的,也許……

[倒酒聲]

及雨:不說了,喝酒。我要去清算一筆舊帳,大人就拜托你了。

亓官宗:我明白。

及雨:(由衷)我……對不起你!

亓官宗:(奇怪)你何出此言?

及雨:知你不願殺人,還……

亓官宗:(輕笑)哈,路是我自己選的,與你無關。來,乾了這杯。

及雨:嗯,乾!

[兩隻酒杯撞在一起。]

亓官宗:(白)終於到了最後時刻,對我而言,劍——果真是殺人的凶器,沒有了未來。我們,就如同懸崖下的野花,還未綻放,就已被曆史的泥流淹沒。但……希望一切都還來得及!

白牙:(白)終於到了最後時刻,對我而言,劍——早已染上肮臟的血汙,抹不掉過去。我們,就如同懸崖下的野花,還未綻放,就已被曆史的泥流淹沒。

(以上獨白由亓官宗開始,兩人聲音交疊著響起,最後“就已被曆史的泥流淹沒”一同說出。短暫停頓之後,亓官宗說出最後一句。)

【場景轉換】

[遠處傳來陣陣雷聲。]

[幾滴雨水滴在路邊細長的草葉上。一道霹靂響起。]

[放下毛筆聲]

桂晤:(語氣輕鬆)你終究還是來了。此處頗為難尋吧?

及雨:(陰冷)還好。你真是好興致,外麵已是血流成河,卻還有心思在此練習書法。

桂晤:(輕笑)嗬嗬,都說字如人,人如字,我不過是想令自己周正些。

及雨:太遲了,你我這輩子都再難周正。

桂晤:……二弟你可曾後悔過?

及雨:為國儘忠,死不旋踵,何談後悔!(譏諷)莫不是你後悔了?

桂晤:(不屑,高傲)揮劍斷惡,赴湯蹈刃,再所不惜。

及雨:哼!那為何還多此一問?

桂晤:(感歎)隻想感歎你我手上所拿的已再非刀劍。

及雨:(感到好笑)哦?不是刀劍是什麼?

桂晤:凶器!

[兩人沉默。]

及雨:(極力控製震憾的心情)……遷……遷呢?你……

桂晤:……父親希望我碌碌無為,保得一生平安。叔父卻希望你能救我於水火,完成長兄遺願。如此說來你我都背負著不願背負的人生……

及雨:(怒吼)遷呢?!

桂晤:(揚身站起,語氣帶笑)你已猜到卻偏偏還要問我。(語氣轉冷)你到此處不是隻為了尋問此事吧?

[慢慢拔刀聲]

及雨:……沒錯……該做個了結了。拔劍吧!桂無鋒!

[打鬥聲、雷雨聲響成一片。漸出]

[打更聲在雨中顯得撲朔迷離。]

亓官宗:遷,放棄吧。卜晴聿的守衛是從前的三倍,你去了隻有送死。

[猛地抽劍聲。兩劍相交聲。]

白牙:(陰冷)讓開!

亓官宗:就算死,我也不會讓你過去。

[打鬥聲與閃電、暴雨聲響成一片。]

白牙:(歇斯底裡地怒吼)混蛋!為何要阻止我?!難道連你也要奪走我揮劍的信念嗎?!

亓官宗:我活著,所以你也要活著!

白牙:(狂吼)混蛋!!

[兩劍相擊聲,劍折斷聲。劍入人體聲。之後一切歸於平靜,隻留落雨之聲。]

亓官宗:……你敗了!

白牙:(□□吐血聲)……沒錯,這大概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亓官宗:(嘲弄)哼!大言不慚!

[倒地聲。]

[刀劍相交聲。雷電交加]

及雨:(歇斯底裡地怒吼)為何非要與朝庭作對?!要辜負大伯父對你的期望?!

桂晤:……永不鋒芒畢露嗎?在下不願也不能隨波逐流!隻有將玖朝連根拔起才能建立更為強大的國家!這就是我的信念!

及雨:(大吼)大哥!!

[劍入人體聲,濺血聲。]

及雨:(□□吐血聲)大……哥……背負及雨之名,我從未後悔……!

桂晤:(悲痛、欲哭無淚)及……雨!!對不起!你我都是無法舍棄信念之人……所以……瞑目吧!大哥定會……定會實現富國大業!

[兩軍對壘、萬馬奔騰、刀劍相交聲在桂晤說最後一句話時漸入,持續一段時間後下麵旁白進,隨著旁白漸出。]

旁白:三年後鑫黨聯軍攻下玖朝國都——善陽,同日玖朝宰相卜晴聿於家中服毒自儘,玖惠帝被車裂於皇宮北門。三月後鑫高祖登基為帝,自此開始了長達七十年的太平之治。

【場景轉換】

[嘰嘰喳喳的鳥叫聲。]

旁白:兩年後。

[腳步聲漸近。開鎖聲。]

桂晤:(微笑)罪臣惶恐,皇上不該來此。

皇帝:(難過)……老師記恨朕嗎?

[鳥兒振翅高飛聲]

皇帝:大臣們都怕被您握住把柄……那本名冊對他們震動頗深,朕也是無可奈何……

桂晤:(輕笑)哼,以皇上雷霆手段,怎會被群臣操控。

皇帝:(沉默半晌)……看來老師當真是怨恨朕了……

桂晤:(輕鬆)此乃罪臣之使命,亦是臣之歸宿,臣不敢,也無權怨恨。

皇帝:老師還有何交待?

桂晤:愛民如子,鏟除私黨,永不加賦。

皇帝:沒有其它心願嗎?老師不想找回做為劍客的尊嚴嗎?

[沉默。]

桂晤:(極力控製著某種情緒)不……劍客桂無鋒已死,罪臣隻是一名肮臟的政客(白)已無權自刎!

[木屐踏在石板上。]

遷:小筠!要上路了!

小筠:來了!

[木屐急促地敲打著地麵,追上前麵輕便的腳步聲。]

遷:(笑)久等了。小筠總喜歡磨磨蹭蹭。

小筠:(不滿)我才沒有!亓官哥哥千萬不要聽信遷的話!

亓官宗:(笑)哈哈。

[鳥叫聲響聲]

亓官宗:天氣如此晴朗,隻怕秋天近了……

遷:嗯……是啊……

[在天空中咧咧飄揚的旗幟。鼓聲。]

桂晤:(白)遷

監斬官:時辰到!

桂晤:(白)是否還記得在下?

[舉刀聲]

監斬官:行刑!

[刀揮下的破風聲]

桂晤:(白)是否……

已在世間的某處找到屬於自己的天地?

[談話聲漸遠]

小筠:呐,我們這是去哪兒?

遷:不若……我們去北方吧?桂先生曾說過那裡民風奇特,景色秀麗,光那萬裡冰雪我就神往已久。

亓官宗:嗯,也好,反正時間多的是,姑且走上一趟,日後你若回京見到桂晤,也好有吹噓的本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