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賀澈一驚回頭，上次在綠靄居所見的少年一身回文織宮錦對襟袍子，執了一把墜著杏黃色流蘇的青竹片小扇，站在不遠處的一棵樹下笑嘻嘻地看著他，“還認得我否？跟你下過棋的。”

一瞬間烏賀澈已經收了臉上惆悵、驚訝的神色，端端正正地行禮：“葉二公子。”

“哎呀，被猜出來了呢。”葉瀟藍不以為意地笑笑，“聽說你在外麵候了兩個時辰，隻為見哥哥一麵？”

烏賀澈薄薄的唇抿著，沉吟片刻開口：“臣……”

葉瀟藍揮一揮手，笑眯眯地道：“算了，不用給我打官腔。無非是進了家的小爺想見見正夫罷了。真不知道你們怎麼就想出來那麼多無聊的蹩腳理由。”烏賀澈的眼皮跳了跳，頭垂得更低些，也不爭辯。葉瀟藍繼續道：“看在咱們一起下過一舉棋的份上，我帶你去見見‘正夫’罷。畢竟，拜過了正夫，小侍才算是正式入門哪。”

烏賀澈默默地跟著葉瀟藍左一個回廊右一座假山地往泰和殿後的小花園中走去。園子雖然小，但是貴在布局巧妙，柳暗花明彆有幾分韻味。葉瀟藍在前麵，不時對著園子裡的景致脫口幾句詩詞，烏賀澈心不在此，隻是默然。葉瀟藍無人應和，不知為什麼，反而更多了幾分興致，一路上吟誦不絕。

順著引水而成的人工溪流，葉瀟藍停在一處小閣前。複簷的兩層閣子玲瓏精致，肉桂粉的牆色配著深碧色的琉璃瓦，幾乎隱在閣子前一排枝條舒展的柳樹裡。

見烏賀澈茫然不解，葉瀟藍微笑著解釋，“其實，哥哥回宮後，就陪著虞毓在這兒畫畫，連徽璉和我都不敢打擾。你遞的請見折子他根本沒看見，可不是故意晾著你的。說起來也怪你倔，明擺著見不著了，還不死心地等下去。”他驀地湊近了他，亮晶晶的眼睛恍得他心裡一亂，“這麼心急，你到底是想拜見‘正夫’，還是，純粹想看看虞毓的男人？”

烏賀澈臉上又是白又是紅，看得葉瀟藍咯咯一笑。葉瀟藍不依不饒：“你若是想拜見‘正夫’呢，可彆怪我沒提醒你，‘正夫’現在正跟‘妻主’你儂我儂，進去了沒你的好果子吃；但是，若是想看看虞毓的男人，現在倒是個好機會。”

他說著，一撩袍子的前擺，彆在腰裡，露出了裡麵白緞的中褲；又把扇子往腰帶上一插，熟練地爬上一棵一米多高的柳樹，指一指柳樹旁邊的閣樓一層的屋頂空出來的一塊丈餘見方的空地，“那有個小窗子，站在那兒看，裡麵的情形一覽無餘。踩著這棵柳樹恰好能爬上去。你來不來？”

葉瀟藍伸出手，久久不見他回應，有些無聊地收回了手，“怎麼，怕看了吃醋？”他眨眨眼，“還是，也許會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