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漪仰著臉默默聽著，不知在想什麼。嚴肅起來的麵容竟然帶著幾分天真。過了良久，才咧了咧嘴，“陛下還是明說罷，拐彎抹角的臣回錯了意就不好了。”

終於肯自稱“臣”了麼？虞毓坦坦蕩蕩地一笑，“朕想跟晟國結盟。”

早就料到了，不然你也不會說那麼多好話。閔漪心裡暗暗苦笑，“於我國有什麼好處？”

不問為什麼，不問怎麼做，直接問能答應什麼條件，看來在閔漪來之前晟帝桓西靜已經有了打算，也特地安排過閔漪。虞毓又對素未謀麵的桓西靜起了幾分敬佩之意，白皙的食指比了“十”的手勢，“十年之內，虞國與晟國以隴嶺為界，互不相犯。”

晟國稱霸的時候，虞國避其鋒芒，主動退出隴嶺以南的隴南平原，將兩國之間素有爭議的一片沃土拱手讓出。嘉樂帝執政時，晟帝桓禰雅將舉國兵力集於此地，一副誓死捍衛的態勢，嘉樂帝所圖在大四處用兵，一時也奈何不得她。待到虞毓即位時，四鄰已清，另一強國祁國的攝政王藍敏乃虞毓生母，對女兒自然全力支持，晟國聲威不再，灰溜溜地將集結於隴南的兵力撤回，隻等著虞國一開口，便把隴南平原送回去。如今虞毓主動提出以隴嶺為界，便是把隴南平原讓給了晟國，不啻為一種讓步了。

閔漪眨眨眼道：“我國積弊沉重，十年恐怕不夠。到時候虞國大軍打過來，我們還是挺不住，倒不若跟熙、周兩國商量著聯合一下。”

她的話說得輕佻，似是市井小民討價還價一般，然而仔細一想，確實字字句句都砸在關鍵之處。虞毓嫣然一笑，“那麼，我國倒是不得不與祁國儘早攻晟了，母王不日便到虞國，屆時好好商量一番似也不晚。”

閔漪翻翻白眼，這不就是說，不結盟現在滅國，結盟十年後滅國麼？早上還覺得這個虞國少帝深沉內斂，現在看來，實在張狂得很。

“這個臣得回去跟我們皇上商量一下。”

“一月為限，希望在萬壽節大典後不久，兩國便可正式結盟。”

“什麼？”閔漪幾乎從椅子上跳起來，“從虞國道晟國需十餘日路程，即便是我現在趕回去也……”她後麵的話被虞毓清透的目光堵了回去，虞毓笑容溫和，“閔卿何必掩飾，剛才朕與卿的言論，絕不僅僅隻有你我二人知道。晟國的密探應該已經在路上了罷？”

閔漪泄了口氣，垂頭喪氣，“那也需要給我國考慮的時間啊。”

虞毓不置可否，“十年，對於桓西靜的才華來說，並不是很短了。互利雙贏，何樂而不為？”

閔漪撓撓頭，“可是怎麼有種上當的感覺呢？”她看向虞毓，“你不記仇罷？那些試探是我的主意，可不關我們陛下的事，你彆坑我們陛下。”

虞毓巧笑倩兮，“我早就知道了呀。桓西靜哪裡像是那麼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