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諸人的端整宮裝，阮微一身鬆青色便袍長袂飄飄，神色自若地走過跪著的葉攸藍身邊，見了虞毓不跪不揖，隻一側身擺出個“請”的動作，微笑道：“陛下，臣為您引路。”

虞毓深吸一口氣，一步一步保持著端莊的儀態，慢慢往打開的殿門處走去，生怕鬆了這口氣，便會忍不住奔過去撲進那人的懷裡。幾十盞兒臂粗的紅燭灩灩閃動，大殿中燈火明燦，東閣的門半開著，一個麵容幾乎與虞毓一模一樣的男子唇角帶笑，慵懶地托腮欹倚在塌上，秋波橫送風情萬種，“小毓兒，還不過來？”

虞毓眼圈一紅，終究沒能忍住，哽咽著撲進虞淳懷裡，“父君……”

“哎呀，剛才磨磨蹭蹭不肯進來，本宮還以為小毓兒不認識本宮了呢，”他手勢輕柔地撫著女兒的頭發，口中卻低低笑著調侃，“小毓兒若是娶了夫君忘了父君，那麼本宮會不高興的。本宮不高興，你的那些美貌夫君的日子可就不會好過了。”

虞毓伏在他的膝頭，又哭又笑地嘟囔了一句，模模糊糊地沒有聽清。虞淳似是習慣了她這副情態，也不問，淺淺一笑目光飄向阮微：“若不是阮微了解本宮的手段，他隨著你在虞國這麼多年，恐怕用點心，便也就到了四君之一了吧？”

阮微聲音舒緩溫柔吐出來的話卻是乾脆，微笑道：“王君明鑒，臣可沒有動過陛下的心思。”

虞淳輕笑一聲：“你沒有動，彆人動這心思的卻是不少。行了，你下去叫外麵那些人起來吧，本宮跟女兒有幾句私密話說。”

他雖柔聲細語然而話中之意卻甚是淩厲，虞毓不由止了哽咽，阮微倒是神色如舊，淡淡笑著應承著退出去，轉身順手關上了東閣的門。

虞淳捧起虞毓的臉，仔細地凝視了一會兒，從袖中拿出帕子溫柔地擦著她眼角的淚，“鵝蛋臉盤月牙眉彎，這張臉，讚一句傾城傾國也不過份了。我的女兒身負祁、虞兩國嫡係皇室血統，三歲誦《詩》四歲學《禮》，能琴擅弈，騎射也不輸人。他們嫁了這樣的妻主，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虞毓張口欲語，虞淳伸出一根食指攔在她的唇上，“你不用急著給他們說好話，我隻問你，虞辛賀是怎麼一回事？”虞毓略略沉吟，便撿著緊要的給他說了。虞淳臉上看不出喜怒來，手指摩挲著虞毓嬌嫩的臉頰，“現在殺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