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毓低下頭,“徽璉已經派人去抓起來了,本來要就地正法的,但是哥哥說……”
虞淳笑著打斷她的話,“說什麼都是借口——所以呢?”
虞毓一頓,聲音更低了,“所以就改判了充軍。”
虞淳輕笑出聲,“這必又是你那位帝後的意思罷?”見虞毓點頭,他含笑輕輕歎息,“我的傻女兒,你以為帝後為賢君的宗姨求情,是因為他賢德大度,所以便答應了?你以為賢君對虞辛賀的事情避而不言是因為他大公無私?先齊王虞洛瑉文韜武略,可惜她身後無女,唯一的嫡親妹妹虞洛妍年紀不大卻是耽於聲色,紈絝名聲遠播諸國。齊王也算是虞國宗室裡頗為顯貴的一支,世襲爵位,哪個人不巴望?當年賢君若不進宮,虞洛妍年幼無恃,齊王之位是誰的還不一定呢。”
“虞辛賀血脈雖然遠一些,能力也平常,但是相比虞國那幫不成器的宗室而言已是不知好了多少。虞洛妍年歲漸長卻依舊聲名不佳,虞辛賀礙於賢君麵上恭敬,心裡未必沒有取而代之的想法。賢君在這件事裡是什麼立場,你該明白了?”他刻意一停,又緩緩道:“那麼,你那位帝後為什麼給虞辛賀求情,你也明白了?”
虞毓臉色略略蒼白,過了好久才開口道:“其實這些年哥哥跟三哥的那些爭執,我也不是不知道。隻是,仔細想一想,他們也是身不由己,而且從來沒有傷及過我。哥哥和三哥平日待我也是很體貼關懷的,我……我不願意疑他們。”
虞淳眸子裡的心疼幾乎要溢出來,“父君自然是知道你的。記得當年你剛到虞國,父君帶著你去看馬球,看到攸藍騎在馬上俊逸的樣子,你那時多小啊,卻看得眼都直了,一場球賽眼睛就像是生了根在他身上,他的馬到了哪裡,你的眼睛便跟到哪裡。你母王在一邊給你剝了荔枝喂你,你看也不看,一口便咬在你母王的手上……”
虞毓又羞又窘,“父君!”
虞淳溫柔地微笑,拉著她在自己身邊坐了,攬著她的頭靠在自己肩上,“洛玄的容貌學識都不在攸藍之下,他進宮後與你朝夕相處,要不生情愫也難。可是,他們敬你愛你還遠遠不夠。他們應該把你當做他們的天,全心全意地為你著想,容不得一點雜質。虞國允許後宮參政,卻並不是後宮之人可以參政,為的便是要讓皇帝挑選最最貼心的人站在朝堂上共擔風雨。但凡他們有一點私心,便沒有與你共坐朝堂的資格。”
虞毓隻是沉默,虞淳不急不慢地繼續道:“若隻是尋常人家,或者你承了你母王的爵位,隻要你們妻夫和睦,他們這些小心思我視而不見也就罷了。但是你是皇帝,若是連枕邊人都各懷心思,你還用什麼去威服中原一統天下?”他撫著虞毓的後背,嫵媚含笑的眼角隱隱有睥睨天下的傲然,緩緩開口:“況且,這天下還沒有什麼東西值得我虞淳的女兒委曲求全。”